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如果让江辞屿来衡量，傅既明无论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极其普通，长相更是不值一提，姓傅的即便成为了盛舒予的相亲对象，也不够资格成为他的情敌。
判断是基于理智做出的，但当他亲自看见、亲耳听到傅既明作为盛舒予的相亲对象被提及时，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况且实际和他单薄的想象也并不同。
江辞屿的想象中，在长辈安排下要和年长许多的傅某相亲，盛舒予应当是无动于衷的，是静止和冷漠的。
可是眼前的盛舒予是生动的，有情感的，盛舒予的长辈和亲友会理所当然地把盛舒予和傅既明放在一起讨论，像是有无须言明的默契。
盛舒予的表情变化也令他不是滋味，仅仅因为听到傅既明的名字，盛舒予竟然就变了脸色，就跟真有什么似的。
质问结束，江辞屿已经是明晃晃不高兴。
盛舒予竟然也没有积极认错和哄人，而是原地呆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僵持和沉默持续超过一分钟，江辞屿脸色变得更难看。
江辞屿对盛舒予的反应不满意，但又不愿意放什么狠话。他就要一直憋着，直到盛舒予意识到过来哄他才是正确的事。
盛舒予一整个表情空白，陷入无措的状态，他实在没有料到自己逃避的问题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又转了回来。
一直以来，他都有刻意避开原剧情相关的一切，无论是直接接触或只是提及，所有跟傅氏产生关联的社交场合也全都不去。
傅既明大名鼎鼎更是他永远警戒的名字。盛舒予给自己划了一个安全范围，尽管因为主角是真少爷，所以盛家一定会跟傅既明产生关联，但是他本人的生活一定要跟剧情切割干净。
可现在他却从江辞屿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这种冲击感甚至比见到傅既明本人时更加严重，像是命中注定的不幸如影随形跟着他。
傅既明对他来说只是剧情，而他原本以为江辞屿可以不是。江辞屿不该受半点剧情影响，可以当成是真实的人存在，而不是一个小说人物。
呆愣地盯着江辞屿很长时间，盛舒予才有了动作。他抬手轻轻抚过江辞屿的眉心，轻声慢语地开口：“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语调实在很轻，小心翼翼，像是做了很错的事情。
盛舒予看起来很想哄好他，江辞屿又有一点心软。因为经过他的仔细回忆，盛舒予挂电话时候的语气很急促，似乎并不想跟对方多说，在听到傅既明的名字时也完全没有理会。
盛舒予是喜欢他的，不过江辞屿想听盛舒予自己说，“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盛舒予就仰头亲亲他。
并且用那种很专注，又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表达全世界就只会喜欢他。
江辞屿就一点也不舍得怪他了。
想到盛舒予来哄他之前在那里笨笨地呆了很久，他又开始教跟盛舒予说话：“你从前不认识傅既明，今后也不会再跟他联络，是吗？”
盛舒予点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故意气我吗？”江辞屿大声。
“……”盛舒予笑起来，握着江辞屿的半只手来回摇晃，像是小孩在跟懂事的大人撒娇，“好了。”
得到盛舒予的保证，江辞屿慢慢靠近他，抱了他。“我以为要跟你吵架了，”江辞屿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因为我想要的很多，盛舒予。”
盛舒予被抱了一会，心脏却慢慢地紧起来。他听着彼此的心跳，像是遇到很难解的题，却找不到思路。
他没有什么可以给江辞屿，他在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给呢？
盛舒予无意识地捏紧了手心。
江辞屿放开他，牵起他的手放在胸前，“这么紧张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对戒？”盛舒予问。他的个人资产乏善可陈，除了他自己的作品集几乎没有什么能拿来换点钱的东西，即便江辞屿想要，也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又不清楚江辞屿别的喜好，只有提到戒指的时候，江辞屿看起来是很高兴的。
“不是说了我买？”
江辞屿低头摸着他的无名指，“你跟我戴对戒，我就都喜欢。”
盛舒予指间有一颗小痣，很不明显，像是一个隐蔽的只对亲密关系开放的秘密。江辞屿来回摩挲，带来一点痒意。
盛舒予试图抽回手，但不敢太用力，试探着说，“我们该回去了。”
江辞屿不想放人走，这栋建筑私密且安全等级很高，没有他点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只要他愿意，就能够把盛舒予关起来。
他的掌控欲在内心滋长，被觊觎的那个却毫不自知。江辞屿不动声色地叹气，亲了一口才说，“走吧。”
盛舒予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从独栋建筑往外走，他们遇到的工作人员慢慢变多。盛舒予在茶室门口找到了特意等他的盛澜，下意识从背后去抓他的手，像是抓飘在水上的浮木。
盛澜被盛舒予的奇怪举动一惊，转过身发现是他，更惊讶：“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盛舒予摇摇头。
盛澜想继续追问，却发现盛舒予身后还有一个人。看清是谁以后，盛澜：“……”
他的弟弟真出息。
相亲还带一个……不知道是现任男友，还是暧昧对象。
盛澜还没开口说话，任女士却先听见动静从茶室出来，“小予我的乖宝宝，你可算来了。傅总对你很满意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辞屿伸手要去确认盛舒予手的温度，却因为慢了一点点，被任女士一把拉走。任女士身后，一群人都出来围着盛舒予。
江辞屿从没被这么忽视过。
他的不解只持续了几秒，身旁出现了喘气声。王明德亲自来跟他汇报：“少爷，所有客人都清走了！”
江辞屿：“……”
所有客人里是不是还包括盛舒予全家？
盛舒予被好几个人围着，一下子把他和江辞屿的距离隔得很远，他要仰起头才能看见。江辞屿看起来似乎又有一点不高兴，但是盛舒予却没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任女士的眼力实在太好，一眼就看出盛舒予在看谁。那种打暑假工的穷小子立即引起她的警惕，不由分说就把人推进车里。
盛舒予，“……”
也好。
这种情况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江辞屿。盛澜敏锐地觉察到什么，但是一眼都不敢多看，赶紧挤进车里跟盛舒予坐一起。
车门“啪嗒”一下关上。
自觉已经能跟弟弟友善交流的盛庭昀对着紧闭的车门顿住脚步，不由思索，盛舒予到底是谁的弟弟？
“……”
无辜承受谴责目光的盛家二叔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很会做和事佬，“我家盛澜跟小予关系好，他们坐一辆车，咱们剩下的人一起？”
盛庭昀自己开了副驾的门。
剩下的盛家长辈们面面相觑，这三个孩子搞什么？
车里。
盛澜紧张地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发现江辞屿还站在原地。他低头，悄声问盛舒予：“你的小男友是听说你在相亲才找来的？”
“他不会一时冲动闹起来吧？”
“你跟傅既明见到面没有，到底——”
话没说完，前排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盛庭昀坐了进来。盛舒予跟盛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车里的空气一静。
盛澜吞咽一下，才接上最后的：“……怎么回事？”
盛舒予已经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就摇头。
盛庭昀不悦地问：“你不开车？”
这辆车是盛澜开来的，一般情况下都会由会所安排司机开回去，因为宴席上难免要喝酒。面对盛庭昀的责问，盛澜百口莫辩。
难道大家不是在等代驾吗？
下一秒，
代驾上车了。
江辞屿不知道又从哪位工作人员身上扒下来一件红色马甲和棒球帽，很像这么回事地坐进来。不过大少爷没有服务意识，在前排和盛庭昀一起冷脸。
盛澜无比后悔中午喝的那半杯酒，车子启动前，他给盛舒予发了一条消息。
“他有驾照吗？”
“不知道。”
盛澜闭了闭眼，已经给他的爱车设想了无数种死法。
他弟弟谈恋爱祸害他的车，
这对吗？
盛舒予开了一点车窗，风透进来，带来很低的噪音。他低头倚在车窗上，神色疲惫。
车子驶出东林会所。
转过第二道弯以后，刚好和另一辆车并行了数百米。傅既明刚好瞥见了盛舒予的脸，直到忽然上升的车窗才隔绝他的视线。
傅既明转回车内。
金秘书推了推眼镜，尽职尽责地提醒：“董事长，是您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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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见到盛先生。”
傅既明：“……”
故意的吧。
两辆车各自到达路口。
符知许出现在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东林会所的大门，而后呆呆地在路边看到一辆很引人注目的黑色加长车路过。
车窗刚好关上，他看不见车里的人。
紧跟着下一辆车，符知许终于能看清车里的人。那个人低着头，却还是能在惊鸿一瞥间展露惊人的美貌。
天生丽质变成一种谎言，漂亮原本就该贵不可言。
符知许呆愣一瞬，回过神往门岗走去。
“你好，我要找江辞屿。”
·
盛舒予自从意识到自己成了傅既明的相亲对象开始，就在强撑。一直以来他都小心避免牵扯到主角攻受的感情当中，结果还是成为了傅既明的相亲对象，实在令他沮丧。
现在江辞屿又因为他牵涉其中……
会不会也被剧情影响？
他当然想逃脱剧情，但万一发生什么蝴蝶效应，影响到江辞屿或者其他任何人，都是盛舒予不能接受的。
盛舒予很担心地抬头，看向江辞屿。
盛澜一直高度注意着这两个人的情况，自然也并没有错过盛舒予这个很重的眼神。盛澜顿时心塞，他的弟弟看起来很冷淡，实际上竟然是个恋爱脑。
虽然恋爱就应该恋爱脑谈，但是……
这也太恋爱脑了。
开个车而已，这就能把人委屈坏了？
而且相亲也要跟着一起来，弟弟这是被吃得死死的啊！
将来大伯父跟大伯母可怎么办啊。
盛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条赘婿翻脸不认人的社会新闻，认为自己有必要给弟弟提个醒。他清了清嗓子，“小予。”
盛舒予回头看他。
盛澜故意往驾驶位的方向瞥了一眼，才语重心长地说：“弟弟，一个没留神你都长这么大了。”
副驾驶的盛庭昀，“……”
某些人才回来多久，叫谁弟弟呢。
不过他修养好，只是面无表情地听，并没有出言打断。
盛澜继续施法，“……我们小予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第一次恋爱总是会觉得那个人怎么都好，这都是正常的。”
“但是——”
“平时也要多留个心眼，不要一下子陷得太深。”
“盛澜。”盛舒予眨眨眼，“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盛澜，“……”
完了。
死孩子油盐不进。
前排。
江辞屿单手过弯，嘴角也跟着弯了弯。“客人，”江辞屿带着笑意说，“到了。”
江辞屿话中的笑意实在很明显，盛舒予也跟着笑起来。盛澜很心累地安静了，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如果江辞屿能哄盛舒予开心，也算有点好处。
江辞屿下车给盛舒予开门，大大方方地把盛舒予牵下车。
在车里的盛澜：“……”
恋爱还是得他们恋爱脑谈。
他不管了！
反正盛舒予有家族信托，就算被骗几年也饿不死！
盛舒予下车，面对陌生的街景愣住。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副驾驶坐的是盛庭昀，当然不会再把他送回自己的住处。
而是盛家的金湾别墅。
盛舒予没有提前想理由，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盛澜正在指挥江辞屿找位置停车，盛庭昀一眼瞥过来。
盛庭昀：“愣着做什么，等盛澜？他要回自己家。”
盛舒予：“。”
大哥说话的时候好像一个反派。
盛舒予愣了一秒，才触发人机模式。盛舒予：“大哥，你不用送恩仪姐姐回家吗？”
“……”盛庭昀嘲讽，“我都到家了，你觉得呢？”
盛舒予陷入沉默。
不过好在盛庭昀并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只是一脸有话想说的样子看着他。盛舒予见他不开口，只好询问：“大哥还有话要说吗？”
“嗯。”盛庭昀垂眼。
盛舒予继续人机：“大哥请说。”
“盛澜在车上说的那些，你不用太在意。”盛庭昀像是放弃了什么很重要的原则一样，同他说：“我提醒你的那些话，也不必往心里去了。”
“你要实在喜欢傅既明，也不是不行。”
盛舒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