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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伪装

作者: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杭昭一定是沉浸在了办家家酒的幼稚游戏里。


    杭明看看面前杭昭含笑的眼睛,目光往下挪,又看看杭昭递过来盛了粥水的调羹,再次怀疑是自己没睡醒,还是杭昭脑子坏了。


    “一定要给我喂粥吗?”杭明避了避调羹,由衷问道,“我之前照顾你都不会那么细致。”


    杭昭一听便面露委屈,“我怕你防着我,不肯吃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你也没给我动手夹菜的机会啊。”杭明咬牙切齿,右手掌还有被电击后的麻意。


    “啊,张嘴,再不喝粥就凉了。”杭昭充耳不闻,“我一口没吃呢,就等你吃好后再顾着我自己。”


    呵,道德绑架。


    杭明正准备怼两句,但又架不住杭昭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只得僵硬地张了张嘴,让杭昭兴高采烈地喂了好几勺粥水入口。


    他是个贪恋皮囊的可恶俗人,竟招架不住这最低级的美人计……或者说,他确实还喜欢杭昭,都不忍心看杭昭假装出来的委屈。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杭明吃虾饺时,得了可以自己进食的准许,但杭昭不动筷子,就盯着他两口吞掉虾饺,鼓起腮帮咀嚼,眼里流露出迷恋的神情。


    杭明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心里却又被软针戳开,酸得发疼。


    “我吃好了。”杭明放下筷子。


    “那我接着喂你喝粥。”杭昭继续曲解他的意思,又欢欢喜喜地盛了满碗牛肉粥。


    杭明避不开再次递来的调羹,他一面顺着杭昭心意喝粥,一面疑惑地观察杭昭的神情。


    不对劲,应该说从早上起来,杭昭就不太对劲,他保持着不属于杭昭的紧绷与亢奋。


    分明杭昭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的,不听人话这是老毛病,但此时的杭昭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


    杭明产生了一种恍惚,他如果说出让杭昭伤心的话,那杭昭便会瞬间如玻璃般碎在他眼前。


    “粥不错,你不尝尝吗?”杭明没说出过分的话。


    杭昭紧绷的笑容缓了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但什么话叫过分呢,杭明心里也没个数,他习惯让杭昭过得舒心,似乎把不利于杭昭的东西都剔出了自己生命。


    这样做的前提是,他爱杭昭,他同时也亏欠杭昭。


    但现在他不亏欠杭昭了,爱似乎也因此大打折扣,他终于后知后觉为自己感到委屈。


    在被杭昭搂着窝在沙发,看杭昭最爱的电影时,杭明分神片刻,思索着自己喜欢什么。


    他喜欢吃荔枝,杭昭也喜欢;他喜欢喝橘子或柠檬的汽水,杭昭也喜欢;他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杭昭也喜欢;他喜欢打网球,杭昭也喜欢……他几乎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杭昭喜欢,他也跟着喜欢。


    他从小和杭昭读一样的学校,连大学都在同一个班,毕业后就直接在杭氏工作,没做过基层一线,入职就是杭昭的助理,期间多次被杭昭派出去分管项目,但总会在项目要做成时,被杭昭收回身边。


    兜兜转转快二十年,他活着的意义除了杭昭,还是杭昭。


    总有人替杭昭试探杭明是否有反心,但杭明从来没跳进过那些人的陷阱,不是因为杭昭对他有多好,而是因为他除了杭昭无路可去。


    他憎恶杭昭的白月光,也憎恶杭昭每一任情.人,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杭昭,为什么他们总要前仆后继地从他眼前抢走杭昭,为什么杭昭也要纵容他们侵入到他和杭昭两个人的空间?


    杭明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和不甘,一直到杭昭说出他们不是亲兄弟的那个瞬间。


    杭明的自我在那一瞬间崩塌,杭昭把他困住,于是崩塌的速度减缓,但杭明仍然能听见瓦片坠落的脆响,一点一点,令他在与杭昭绝对的二人空间里走神,想着原来他的一生可以拥有其他的可能。


    “阿明,你不觉得刚刚鲨鱼把人拖进水里很好笑吗?”杭昭的声音钻进了杭明耳道。


    杭明下意识点头,嘴里却说着:“嗯,我没看见。”


    杭昭满脸的笑意僵硬,如杭明所想的那样,似乎下一瞬间就要破碎。


    杭明没有再习惯性地找补,而是看着杭昭的眼睛说:“我也觉得不好笑,因为这电影很难看,我看了不下二十遍,还是难看。”


    回应他的是杭昭发狠的啃咬,落在他脖颈和胸膛。


    杭明懒得挣扎了,甚至有些放任杭昭的动作,毕竟他现在手脚都绑了电子镣铐,挣扎反抗对他没好处。


    疼痛到某个顶端,杭明也没有喊出声,意识随着疼痛飘散,想着他还是要见一见素未谋面的父母。


    虽然杭明跟他们不熟,但杭明忽然想跟他们住一段时间,不会叨扰他们很久的,只是杭明想要体验一下,他如果足够幸运便能过上的生活。


    “你是累了吗,阿明?”杭昭哀哀地问,面上却强撑着笑容,“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我有别的选择吗?”杭明问。


    “或者我们可以看书?”杭昭换了提议,“你想要运动也可以,家里有球场。”


    “那就是没选择了。”杭明了然。


    “你肯定是累了。”杭昭选择性自说自话,“你放心睡吧,睡到晚上我也不会吵你。”


    杭明很佩服杭昭的表情管理,声音都疼得发颤,但神情始终漂亮,拿捏着让杭明心软的尺度。


    “我就在沙发上睡。”杭明说,“不想起来。”


    杭昭忙不迭地应了,起身给杭明腾出能躺下的空间,又忙忙碌碌地把投影仪关掉,找来薄毯搭在杭明身上。


    他自己坐到沙发旁的地毯上,就在杭明手边,把手搭过来扣着杭明的手。


    “别这样,我怕会做噩梦。”杭明轻轻地抗议。


    他以为杭昭会坚持,但杭昭还是默默地收回了手,转过身去背对了杭明。


    “这样呢?”杭昭问。


    “嗯,谢谢。”杭明闭上了眼。


    *


    醒过来时,沙发边的杭昭不见了踪影,杭明心有些空,倒没别的反应。


    他披着毯子慢慢地坐起身,厅里光线柔和,落地窗的窗帘被人妥帖地拉开,他只要转过脸,就能看到满墙的火烧云。


    守在门外的管家见他醒了,碎步过来跟他说明:杭昭大概在十五分钟前接到一个电话,便匆匆收拾了回公司。


    “昭先生走之前特意把窗帘拉开,说您应该会喜欢外边的火烧云,当然错过了也没关系,我们派人在花园对天空进行了延时摄影,您到时候可以用投影仪看到今天傍晚的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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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明心空的位置又泛酸,他强忍着不适问道:“杭……我哥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管家回答:“他说会在下周三,这期间您随意在宅子里活动,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们。”


    挺好,看来杭昭心里还有工作。


    杭明踉跄地起身,拨开管家试图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向那面落地窗,之前老宅的会客厅里没有这样一面窗。


    霞光烧透了整片天空,哪怕杭昭还在路上,也应该能够看见。


    杭昭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杭昭就是知道这些事情,但杭昭从来只字不提。


    他们在荔枝园里等过上百次落日,一起下班也看过无数次晚霞,杭明只以为那是巧合,杭昭踩点下班只是想偷闲,去荔枝园等落日也是为体现对宋尧章的深情。


    杭明不会自作主张,认为杭昭会专门为他做什么事情,他以为那只是他贫瘠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幸运时刻,他能和爱的人共享一个喜出望外的黄昏,哪怕爱人心里没有自己。


    “有什么意义呢,杭昭?”杭明喃喃自语,“以为自己很深情么?”


    是你先恨我的,是你先厌弃我的,是你先……抛下我的。


    杭明定了定神,很庆幸自己没有脆弱到掉眼泪。


    “管家,有吃的吗?我饿了。”杭明回过头招呼管家。


    他想杭昭这些故作深情的手段会有用尽的一天,就像是杭昭越来越维持不住的情绪,他不能为了杭昭委屈自己,得保持身体健康等到那一天来临。


    “厨房已经在准备了。”新来的管家尽职尽责地回答,“您先随我去一趟餐厅。”


    吃完饭,外头的霞光散尽,夜幕降临,杭明到花园里散步消食,同时整理思绪。


    四处灯光明亮,似乎也是杭昭新安装的路灯,这会儿想要夜间赏花,不用再借遥远的月光。


    杭明看了看紫荆花树间零星的粉花,哪怕到秋天,这花树还会再热闹一回,更不要提住宅侧面的墙壁,早早被那如瀑的三角梅占领,光是在那墙边站会儿,杭明都觉得被那鲜艳的花萼晃得眼睛疼。


    他到底还是穿过榕树的林荫道,一步一步走进被花树掩映的象牙白凉亭,绕柱攀爬的香槟色月季还开着花,但没有夏季那般生机勃勃。


    之前跟杭昭回来,或者自己回来,杭明都远远地绕开了凉亭,大致知道凉亭旁多年的地栽月季还按时开花,便浅浅地放了心。


    也曾想过,杭昭要是把他送的月季带回老宅,可能会种在凉亭,和那些原生的地栽月季一起,但那会儿杭明看杭昭对待凉亭的态度和自己相似,于是也不往凉亭这边想。


    但现在不一样了。


    杭明轻车熟路地坐上了鸟笼秋千,晃了一会儿,开始四处张望。


    既然杭昭要表演深情,那么两盆月季估计就种在凉亭,与攀爬到柱子上的原生地栽月季不同,那两盆月季只是小苗,所以好认得很。


    杭明果不其然在鸟笼秋千的斜后方,看到藏在原生月季丛中的两株新苗。


    真厉害啊,杭昭。


    杭明冷笑着起身走近,越看那两株月季越心烦,等不及找来挖地的工具,也没戴防护的手套,徒手就将那两株月季苗拦腰拔起。


    手掌被花刺穿进,他也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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