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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往事2

作者: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杭昭反思着自己为何会失控到这一步。


    他首先怪罪到那个给杭明塞情书的眼镜仔身上,这两天他复习都有些魂不守舍,留心观察着那眼镜仔还有没有其他越界行为。


    杭明对此浑然不知,他坐在杭昭的后桌,还有心思在自习课上戳戳杭昭的后背,让杭昭把练习册多翻两页。


    “哥,我不会写了。”杭明小声嘟囔但理直气壮。


    可能因为这两天杭昭态度的变化,杭明敢跟他多说几句小话,并且动不动滋牙嘿嘿傻笑。


    幸好眼镜仔被杭昭威胁告老师后,识时务地放弃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停止出现在杭明眼前晃悠。


    杭昭的迁怒告一段落,他把练习册附上解题思路的便签,回手递给他这傻狗子弟弟。


    杭明趁交接的瞬间,飞快地捏了捏杭昭指尖,这让杭昭想起来,他写的练习册不是语文,而是杭明还算擅长的数学。


    竟然糊涂到被傻狗子摆了一道,杭昭没有感到气恼,收回手时还怔怔地拢了拢指尖,不自觉面上勾起了笑意。


    “哥,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


    晚上入睡前,杭明挤到杭昭身侧,凑在他耳边说。


    杭昭怕热,下意识推开他一掌距离,他也不怕杭昭,执着地又凑拢过来。


    “听我说完,你再推开我嘛。”


    语调里掺杂了些许撒娇,杭昭听得耳热,放任了杭明磨磨蹭蹭的小动作。


    “这学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帮你拒绝了三个追求者。”


    杭明理应有些忐忑的,但他说这话时有股忍不住的小骄傲。


    杭昭听着心软,打趣道:“只是帮忙拒绝了三个?”


    杭明沉默一会儿:“其实是十三个。”


    “没有多的了?”杭昭故意追问。


    “保证没有。”杭明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会儿没开灯,杭昭看不清杭明的表情,但想象一下他绷住脸的认真模样,不禁莞尔。


    “为什么要帮我拒绝?”杭昭问,他问着杭明,也在问着自己,“我自己也能拒绝的。”


    “那万一你同意了呢?”杭明轻声说,“你就要养别的小狗了。”


    “我那是跟人谈恋爱……”杭昭纠正杭明,但他自己把话咽了回去。


    万一杭明同意跟眼镜仔交往,那杭昭就要失去自己的小狗。


    对,没错,就是这样。


    杭昭内心的疑问迎刃而解,由着杭明蹭到了他身上,他怕热,但胳膊还是圈过了杭明的后腰。


    同时也听见杭明小小声补充:“我想和你谈恋爱。”


    杭昭装作没听见,短暂的亲昵可以,但完全越界的关系不可以。


    他们是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兄弟,是带着天然恩怨的仇家,杭明只能是他豢养的弃犬,至于别的关系,他和杭明都想都不能想。


    “别嘟囔了,睡觉。”杭昭把话岔了过去。


    杭明不服气地把脑袋往上拱一拱,嘴唇磕到了杭昭下巴,杭昭低头,接住了这个热腾腾的吻。


    是很特别的事情么?为何每一次触碰,哪怕是轻微地一点,都会让杭昭陷入醉酒的眩晕。


    再漫长些吧,杭昭想,至少等到这个暑假过去。


    他被那一个个吻彻底亲昏了头,原本打算到期末考试结束就终止,他不愿被阿公发现,这样他还有后路可退,向举头三尺的神明展示,他没有背叛在天之灵的母亲。


    回到老宅,他和杭明也是睡一间屋子的,阿公被事务缠身,没多少闲心监管他们的假期,只要更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


    十七岁的杭昭总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能够狡黠灵敏地把命运的罗网玩弄于股掌,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双手都拎得满满当当,却还保持着绝对的自信,行走在蛛丝般脆弱的前路上,分明前后左右都是万丈深渊,可他被少年的吻迷醉,不知恐惧,也不识哀愁。


    命运的罗网不会被任何人掌控,那个长假还没有结束,杭昭便品尝到它劈头盖脸砸下来的苦果。


    那是假日的某个清晨,他过于得意忘形,与杭明相依偎着睡在花园的凉亭里,一觉醒过来,专管花园的花匠神情严肃地站在亭子边缘,沉声告知他:“阿昭,先生方才来过,让你睡醒去正厅一趟。”


    杭昭顿时打了个激灵,从美梦中惊醒。


    但离开前,他不忘沉着地嘱咐花匠:“别吵醒阿明,别同他说我去了哪里。”


    杭昭没回眼再看杭明,在去往正厅的路上,不自觉地便做出五分准备:他要和杭明撇清关系,同时也要保下杭明。


    “跪下。”


    阿公站在母亲和一众先祖的牌位前,没待杭昭依言下跪,那沉重的柘木拐杖便落在他脊背,砸得他一个踉跄,摔跪在坚硬的地砖上。


    杭昭看着头顶母亲的牌位,绷直了脊背,任由阿公举着拐杖抽打他消气。


    他没问阿公到底是看见什么才如此大发雷霆,阿公也没仔细同他解释,一直抽打他到背后的衣料渗出血痕,阿公才踉跄地跌坐回最近的太师椅上。


    “我早就嘱咐你,不能对野狗心软。”


    阿公将拐杖丢向杭昭额头,杭昭偏一偏脑袋,那拐杖就重重地砸到他肩膀。


    见他躲避,阿公的愤怒里多了分嘲讽的冷意:“你倒好,不止心软,还对野狗动了感情。”


    “我没有。”杭昭否认,“唯有这件事,您不能当着妈妈的面污蔑我。”


    “那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什么?”阿公拧眉问道,“那你大清早跟他睡在花园里是干什么?”


    “脖子上是蚊虫咬的,至于睡在花园,是因为昨晚房间空调坏了。”杭昭一字一句,拒不认错。


    “好,既然你对他没感情,那我隔天就把他送走。”阿公闭了闭眼,“之后他是死是活,与你都无关系了。”


    “不行,阿公,他必须由我处置。”杭昭抬眼,与盛怒未消的祖父对视,“我对他没感情,但他却对我心怀不轨,我作为他的主人,由我处置才最妥当。”


    “杭昭,你不用跟我编你那谎话。”祖父冷笑,“这些日子,你和他相处开心得很,哪里有被冒犯的恼怒?”


    “我总不能在他面前失态。”杭昭说,“我只承认我唯一做错的,就是处理得不够及时,让阿公您看到后,为我担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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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杭昭,你好得很。”祖父没与他纠缠,不容拒绝地下达命令,“继续在你妈妈跟前跪着,跪到中午,到时候你还能这样腰背挺直,就证明你没说谎,你妈妈在天保佑你。”


    “您也不能现在去处置杭明。”杭昭说。


    祖父凝视着杭昭,试图在他眼里觉察出一丝动摇,“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用家法,”杭昭神色未变,“打到他不能下床为止。”


    祖父没有回应他,愤然起身时,杭昭拾起祖父地拐杖,双手恭敬地递过去。


    那拄拐的脚步声“哒哒”远去,杭昭抬眼用视线描摹母亲牌位上洒金的字体,背绷紧得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他感受不到脊背的疼痛,但不知为何,五脏六腑先搅到了一起。


    他竟然在懊恼昨晚睡糊涂了,怎么把杭明领去了花园里?再怕热忍过那一晚不就好了……


    风从正厅大敞的门口吹来,杭昭打了个激灵,看着自己投向供桌前的影子,似乎匍匐在地向母亲祈求原谅。


    他没有背叛母亲……没有,可为什么要为昨晚的失误懊恼?为什么又要拼尽全力保住杭明?


    杭昭的影子渐渐短了,正厅朝阳,他背对着敞开的大门,暴晒了近五个小时。


    头昏脑胀伴随着迟来的疼痛感知,剧烈地席卷了他全身,他勉力绷直脊背,本能却让他浑身抖如筛糠。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再描摹母亲的牌位,眼前却朦朦胧胧出现了杭明血肉模糊的脸。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杭昭几乎快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面,祖父的声音适时响起:“去吃饭,之后再处置你的狗。”


    “谢谢阿公。”杭昭跪直身子,任由大颗大颗的汗水划过他的面庞。


    *


    怎么想起这些事情了?


    杭昭把这归咎于杭明这些日子,总在念叨那把他委屈得不成样子的十七岁。


    如果杭明还是林海生的私生子,那么杭昭只会庆幸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去见杭明洗了个冷水澡,把伤口用绷带扎紧,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所以杭明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肆意地恨他薄情寡义、恨他出尔反尔。


    但是现在算什么呢?


    杭昭看一看这铁质的囚.笼,有瞬间甚至疑惑他自己在干些什么。


    还好他很快找到了囚.笼的钥匙,就放在他心脏位置的口袋。


    杭昭轻轻地打开刚被他上好锁的笼子,矮身钻了进去,与倚靠着栏杆昏睡的杭明相对而坐。


    这铁笼的样式仿照了亭子里的鸟笼秋千,不过比那秋千宽敞多了,可以容纳他们两个成年人。


    杭昭反手把铁门带上,攥紧了钥匙,屏息向杭明一点点靠近。


    杭明睡相很乖,和小时候一样。


    杭昭把自己埋进杭明敞开的怀抱中,像挤在鸟笼秋千里睡觉那般亲密无间,他恍惚记得那个夜晚他和杭明谈论了明天,仿佛那个夏日永无止境。


    杭明的明是明天的明,杭明的明也是昭明的明。


    这是杭昭取名的时候,一点点不被杭明觉察的私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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