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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反困

作者: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杭明感觉自己骨头快被泡化了,为避免被水汽蒸晕过去,他强打起精神往身上泼水,搓洗着身上扎眼的痕迹。


    洗不掉,杭昭咬得太狠,都破皮了。


    身上仍然不大好,事发突然,他和杭昭都没做太多准备,各自凭着一口气,互相撕咬着纠缠。


    杭明又忍不住计较,杭昭对那些小情.人都体贴温柔得很,轮到杭明时就不管不顾,仿佛非要生吞活剥了他。


    不过,想到杭昭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杭明心里痛快了些。


    他放弃了徒劳的擦洗,决定起身找药箱里的消炎软膏。


    药箱就在每个卫生间洗手台的镜子后边,杭明拿到软膏,还稍稍分心,想杭昭能不能在次卫找到。


    很快他转念一想,杭昭只是习惯在他面前扮演生活废物,又不是真的不能自理。


    磨磨蹭蹭收拾完,杭明裹上浴袍出门,餐厅里的饭菜又凉了,没人动过。


    杭明懒得一道道加热,选了汤和米饭,加热后泡开了吃,直到吃得饱腹,才懒散地起身往主卧的方向去。


    主卧里还是一片狼藉,房间和浴室里都没有了杭昭的踪影。


    杭明迈过衣服堆和铁链,径直走到飘窗边,他拉开窗帘,往杭昭住处的方向看去。


    那间卧室窗帘紧闭,在夜色里散发浅浅的光晕。


    杭昭果然是回去了,估计明早就能回归工作岗位,顺带手把杭明开除。


    杭明坐到了飘窗上,他尾椎还在发麻,身体支离破碎的疼痛,杭昭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么?


    呵,杭昭就算有,也不会知道悔改,他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不管是之前对杭明的欺负,还是现在对杭明的隐瞒。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杭明着实支撑不住,放任自己蜷缩在了窗户的角落,身体疲惫不堪,但大脑仍然清醒地活跃:他计划着明天去公司完成工作交接,用他这一片兢兢业业,从杭昭那边换来他亲生父母的消息,总不能去找林昀问,他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而后请人收拾一下屋子,把该扔的东西都扔掉,再自己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去父母住的地方转一转。


    只是转一转看一看,当作旅游散心,他不打算和父母相认,没那个必要,他们又不是很熟。


    杭明还没有正式地出门旅游过,之前跟杭昭出远门,基本都是在谈生意,或是去各大寺庙给宋尧章祈福。


    曾经杭明还保持着一丝愚蠢的期盼,幻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杭昭甩掉对他的成见和对宋尧章的痴恋,能跟他单独出门远游,他们可以开一部越野车,沿着美洲笔直的国家公路,一直往前、往前,看到日落的天尽头。


    这话他没有跟杭昭说起,或许不闹这档子事儿,周五晚上他会灌杭昭两杯酒,看杭昭神情迷离时,告诉杭昭他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愿,或许杭昭会假装哄他高兴,附和他所有天马行空的想法。


    那样杭明才痛快呢,他能借此安慰记忆里被扔在雨地、跳下池塘,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年少的自己,说看吧杭昭也不过如此,杭昭也贪生怕死。


    他才不想知道,原来在他被苦恋折磨的这些年,杭昭竟然也在爱着他,用着最隐蔽最不堪的方式,“爱”着他。


    明天杭昭最好能开除杭明,将这些日子一笔勾销,别再假惺惺掉眼泪,去乞求杭明本就不该有的在意。


    *


    杭昭忙活到了后半夜,他拿回自己的通讯设备,不知疲倦地给他的人脉关系网发出指令,先从让林昀退学开始,慢慢地瓦解掉林昀重要的社会关系网,包括林昀的养父母,断掉林昀所有的经济来源,任由他这便宜弟弟自生自灭。


    先前是杭昭心软,且时机不恰当,没有对林昀本人下死手,看林昀的履历没太大漏洞,便暂且从这方面放过了他,但大漏洞没有,小漏洞是可以找到并无限放大的。


    如果杭明知道他这些手段,一定会认真死板地说他真不道德。


    杭明很多事情都被杭昭蒙蔽,所以到现在还能保持基本的道德,连把杭昭囚.禁在家,都没有干过太出格的事情。


    可怜杭昭最后只能凭借着愤怒和惶恐,才能将他日思夜想的人按在怀中,揉进骨血里。


    想到这里,杭昭不免心里一软,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的咬痕,他这会儿脑子清醒了许多,发觉虽然杭明放了许多狠话且赶他离开,但杭明到底没有挣脱开他,他们还有无数个不算温柔却实实在在的亲吻和拥抱。


    杭明肯定还在意他,肯定不会舍得他。


    杭昭起身,绕到房间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仰头向对面楼眺望。


    杭明的卧室窗帘紧闭,但仍然亮着微光。


    杭昭心跳更加雀跃,他就是足够了解杭明,才敢从杭明住处离开,反正明早到公司也能见到。


    以杭明的道德感,他肯定会做完工作交接,再跟杭昭提离开的事情。


    明天晚些时候,杭昭再跟他好好聊聊,说不定还能带他回老宅,看看那两盆被杭昭藏在花园里,养得极好的香槟色月季。


    不会有问题的,杭昭,一切说开了才好,没有血缘关系的枷锁,更没有阿公的阻拦,阿明前期可能会闹别扭,但后面一定会敞开心扉再接纳你的。


    他那么听话,又那么心软,他是世上最在意、最心疼你的人,他怎么会舍得抛下你、让你难过呢?


    说不清是雀跃还是亢奋,杭昭呼吸急促、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浑身燥.热得都忘记了疼痛。


    但他真的要休息了,因为一觉醒来,他会再见到杭明。


    实在没有办法入睡,杭昭把被杭明藏起来的玉佛翻找而出,拢在手心里搁置到心口,喃喃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这是那年杭明受伤后,杭昭去惠能寺求的玉佛。


    后来和杭明每去一个寺庙,杭昭都会求一点护身的法器,只是找不到借口送给杭明。


    所以他只好又在每个庙宇里,投下不少香火钱,给杭明供了一盏盏长明灯。


    好了,睡吧,有菩萨看着,他会和杭明重归于好。


    *


    有一点别扭。


    杭明西装革履地站到杭昭的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后同样衣冠楚楚的杭昭,面上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假笑几乎维持不住。


    “我还以为你晚些才会来上班。”杭明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


    “总不能总让你替我干活。”杭昭没事人般笑弯了眼睛,“要坐这把椅子么?我马上起来让给你。”


    “既然你现在就来了,那我把话说明白,工作交接完后我就离职。”杭明没有往前迈进一步,定定地望着那张轻浮的笑脸,“麻烦了你这么多年,也被你麻烦了这么多年,我不细算我们之间的恩怨,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父母住在哪里。”


    “如果我非要细算呢?”杭昭挑眉,扬起声音追问。


    “那我只好自己去找我父母。”杭明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的离职报告在你手边的抽屉里,电脑上也有电子备份,你看着签吧,不签也无所谓,反正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来上班了。”


    杭昭起身,绕出了办公桌,往杭明这边逼近,杭明本能地后退到门边。


    “昨天是我情绪太上头,做了些不可理喻的事情,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遭。”杭昭也就在与他一米远的位置停住,神情坦然得有些哀伤,“当然你也知道我这是被关久了,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杭昭话里有话,不就是在点杭明:因为杭明把他关家里,他才会精神失常。


    杭明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愧疚,冷静回答:“我离职也不单是为昨天的事,你心里清楚得很,我就不再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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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昭向前两步,带来犹如实质的压迫,但那张漂亮的脸却还是在佯装无辜。


    杭明垂眼,反手扣住了门把手,杭昭嘴唇的咬痕就晃在他余光里。


    “我就说,你穿纯色的内搭好看。”杭昭伸出手,向杭明衣领探去,杭明一把攥住了他手腕。


    “少动手动脚。”杭明抬眼说道。


    杭昭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吊儿郎当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你别冤枉我,”杭昭语调一波三折,“又不是我单方面动手动脚。”


    “我没功夫陪你玩文字游戏。”杭明反手去拧门锁,“话已带到,今天你不作妖,咱们还能享受最后一个和睦的周五。”


    “那你离开杭氏想跳槽到哪里去呢?”杭昭忽然追问,“你是我的人,圈子里人尽皆知,谁敢背着我用你做高层?”


    “我没打算在你圈子里混一辈子,不做公司高层也不会饿死。”杭明被打了岔,手从门把上松开,“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对外澄清一下,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别耽误我认回自己的父母。”


    “阿明,你那么恨我啊。”杭昭耷拉了眉眼,唉声叹气。


    “谈不上恨,只是想着不值得。”杭明声音发哑。


    他转过身去重新拧门把,怎么拧那门把都纹丝不动。


    “忘了跟你提一句,我办公室的门锁坏了。”杭昭的声音飘到他耳边。


    他猛然转过脸,杭昭事不关己地走到咖啡机前,开始磨咖啡豆。


    “昨晚上都还是好的!”杭明不可置信。


    “今早我动了手脚,所以它坏了。”杭昭愉悦地回答。


    “你是脑子进水了吧,”杭明骂道,“我走不掉,你自己也出不去。”


    “没事,我刚刚联系了开锁师傅,”杭昭看一看手表,将磨好的咖啡粉用布粉器压平,“大概还有半个钟就到。”


    不待杭明反应,杭昭把咖啡粉的手柄拧紧到咖啡机下方,自顾自问道:“我记得你喝咖啡,是要加奶加糖的吧?”


    杭明心里顿时五味陈杂:“我不喝,你别把什么迷药搁咖啡里,意图太明显了。”


    “少拿你那点龌龊心思揣测我。”杭昭只端了一杯咖啡,坐到了临窗的小沙发上,“我可没想给你做咖啡,这杯是给我自己的,昨晚疼到后半夜才睡着,不来点儿咖啡续命,今天没法过。”


    “原来你也会疼啊。”杭明嘲讽道,他在门边站不住,身子没好利落。


    环顾四周,排除掉杭昭霸占的沙发和咖啡机旁不太舒适的高脚凳,最终还是坐到了杭昭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


    “你疼,我当然也会疼。”杭昭说。


    杭明不搭理他,想着既然要等半个小时,那就先用杭昭的电脑,处理一下工作。


    早处理完早下班。


    这位置上还残留着杭昭身上的冷香,柠檬混了些海盐,可算不是那令人心闷的檀香。


    不过很奇怪,刚刚杭昭就在他跟前,他闻到这气味还挺淡,似乎只在衣服上浅浅熏了一下,但这位置上的香气浓郁到有些发苦了。


    杭明隐约感觉到不对,但眼前已经开始眩晕,他余光瞥见杭昭藏在桌面盆栽后的小香水瓶,不禁暗暗叫苦:他应该推门看见杭昭在,转身就跑。


    或者干脆不要来公司交接工作……


    杭明视线已经模糊了,抬手想抓些什么,却无力地动弹不得。


    杭昭从沙发上起身,面上多了个黑色的口罩。


    “阿明,我们一起回老宅吧。”杭昭走过来,半蹲在椅子前,抬手虚虚地抚着杭明侧脸,“到阿公的牌位前磕头,求他和佛祖菩萨一样保佑我们。”


    那双唯一没被遮蔽的桃花眼摇晃着喜悦的癫狂,杭昭的声音忽近忽远,但杭明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落到实处。


    杭昭说:“我求了那么多次神佛,总算把你求到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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