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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作者:焦焦焦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经过十数小时的飞行,飞机穿透天空中的晨雾,稳稳降落在斯德哥尔摩阿兰达国际机场停机坪,引擎的轰鸣声消失在滑行中,机舱门再次打开,迎面扑来瑞典清新的空气。


    “暄宝!”


    正疯狂挥舞自己手中接机牌的人一脸兴奋。


    带起一阵风,停在江暄身边。


    “我才知道你做手术了,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24寸的行李箱脱手往前滑行,箱子的主人被人扯起手来回查看。


    “微创手术而已。”


    发尾点着淡淡的奶金色,Alpha从握着自己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在来往人群打量的视线中将头顶的墨镜戴回鼻梁。


    墨镜落下的瞬间,有道银光闪过。


    林绪川顿时被吸引注意力,惊讶出声:“你戴了耳钉!”


    片刻后,他聚起眉头,“你的耳洞不是早就长起来了吗?”


    “嗯,”江暄正忙着抬头看指示牌,闻言只是淡声回复道:“来之前才打的。”


    “还好手艺没退步。”


    江暄摸了下耳垂,耳洞边还在泛红的皮肤暗示着耳洞形成并不久。


    他是容易发炎的体质,打之前还担心会不会发炎影响出行,小心翼翼整了两个小时才一边打下一个。


    “一会儿路上买个耳钉枪。”


    林绪川正重新推起行李,闻言掀起眼帘。


    Alpha比几日前最后一面更窄薄的身段高挑,奶金的发丝洒在颈间,略显宽松的冲锋衣拉紧到下颌,领口收出细长的脖颈。


    眨眨眼,这个仿佛从学生时代走出来的Alpha仍占据着他视网膜最主要的部分。


    林绪川不知道怎么的,鼻头发酸。


    “行李箱这么沉吗?”


    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来的江暄心虚两秒,他自觉不沉才会在林绪川去拿行李时表示默许。


    也没想到林绪川现在推不动15.6kg的行李。


    他手指伸出去,才接触到行李箱把手——把手原地转了个圈,从他指尖离开了。


    “不用,我拿就行,刚刚在看方向。”


    林绪川不知道Alpha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但他的视线隐晦地擦过Alpha的肩膀。


    行动间似乎有几分滞涩。


    应当是身体还未好全,林绪川悄悄叹口气,攥紧手心的行李箱,生怕不小心被Alpha接过去。


    几年前,他们大学毕业时,江暄就同他讲过要回家的决定。


    说着要回家,怎么会带着一身伤回来。


    他胸口极其快速地起伏两下,在瞥到江暄即将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时,又很快收拾起所有的心情和异样,只是像往常一样,同对方抱怨起自己几日来遇见的不爽。


    “……又不是我故意的,对方是觉得我听不懂法语吗——”


    在朋友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嘴角上扬,落地后第一个微笑出现在友人年年不重样的经历中。


    坐进车里刚好听到故事的尾声,江暄系了个安全带,在最后一个字完全消散后,对着故事若有所思,“所以你以后不会再去他们的酒吧?”


    “怎么会!”林绪川猛地睁大眼睛,“我肯定还会再去的,带着我漂亮的朋友一起去!”


    车身猛地一晃,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的林绪川抬起油门,眨眼收起不久前的气势,余光自以为悄悄落到江暄身上,“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他们怎么能说我建模一般呢……”林绪川的愤愤不平。


    “想高中的时候,咱们可是学校两大风云人物。”


    一个家里有钱到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一个天天戴着冷帽听课,还总是混在一起,他们俩想不出名都很难吧……


    江暄忍住没有开口戳穿林绪川的添油加醋的回忆。


    “咱们当时长得多像啊,可惜我后面就长变了,呜呜……”


    假模假样哭两声,林绪川集中在路况上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


    “中学离现在这么远,谁都会变得吧。”知道好友只是故意装模作样,江暄唇线软化,顺着对方心意安慰道。


    “谁说的,长得好看的,就不怎么变啊。”


    说完,他趁着红灯期间,侧过身子从上到下认真把江暄的脸看一遍,深以为然,“感觉你就没怎么变,只是多了几分——”


    林绪川沉吟几秒,“结过婚又离婚的人特有的鳏寡感。”


    这什么形容……


    江暄摇了摇头,数不清第多少次被林绪川的奇思妙想惊到,他歇了口气,道“我只是离婚,前夫也还活着,哪里来的你嘴里的鳏寡感。”


    这就是江暄不懂的地方。


    视线逗留在江暄的眼尾许久,在淡淡晕开的红痕中,林绪川确定以及肯定地重申:“有的,我的小蜜桃,有的。”


    好吧好吧,嘴长在林绪川身上,怎么说他也管不了。


    江暄只是摇摇头,带着唇角的笑意转过头。


    穿城而过的梅拉伦湖承接着来自高空的粼粼波光,海鸥展着洁白的翅膀从空中掠过,桥上行着人、走着车,在老城不同程度橙色的欧式屋顶中,偶尔站起几座尖顶教堂。


    在景物中波动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江暄垂下睫毛,再看不见瑞典水洗过般湛蓝的天空。


    他提起一个很突兀的话题。


    “大川,你的中文名,是从认识我开始用的吗?”


    江暄是林绪川认识的第一个中国朋友,过去他虽然认识许多华裔,但都并非真正生长于中国,没法向他介绍真正的大洋对面的中国人的生活。


    所以在认识江暄之后,林绪川在名字的使用上非常坚持。


    “拜托你一定要叫我的中国名字!”


    带着比现在更明显的口音,林绪川拜托拜托江暄。


    “我喜欢我的中国名字。”


    在那样的请求下,江暄成为学校里第一个称呼“林绪川”这个名字的人。


    也是从高中开始,学校里的中国留学生数量开始增加,这个名字逐渐传开来。


    “当然,在家也没有人会叫的。”


    裴槐青是怎么认识林绪川的呢……


    像是不满被主人忽视,在飞机上疼了全程的腺体此刻又随着脉搏,一下一下跳在后颈。


    裴槐青知道他远比他想得要早。


    为什么会答应他的结婚提议——过去的很多瞬间,江暄因此被困在原地。


    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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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顺利答应下来,江暄从前对此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绪川坚持要把行李送进房间,江暄不再坚持,再三保证自己睡醒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联系对方,才送走一步三回头的林绪川。


    木门合上的瞬间,再也撑不住的肩膀垮下来,江暄微微低头,唇角溢出几缕无声的苦笑。


    是他自己,爱了恨了的,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翻来覆去看不清。别人对自己好一点,就觉得对方喜欢自己,自顾自地又生了恨。


    还以为自己多么清醒似的,手术睁开眼就要放下爱也放下恨,和对方划清界限。


    原来裴槐青从一早想要靠近的人就不是他。


    也怪不得他当时问对方是不是爱自己时,裴槐青会有一瞬间的怔愣。


    原来不是他的问题太过突然,而是裴槐青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只是同情自己而已。


    他原以为裴槐青和林绪川的相像是巧合,或许天底下就有这样的巧合,围在他身边的人都爱听蓝调、喜欢会跑的小狗、喜欢相同的饮料、总会在聚会结束前饮下一杯柠檬水……


    现在想来,那才是喜欢。


    如同打开封存已久的潘多拉宝盒,更多未曾留意的瞬间在此刻涌上他的心头。他和林绪川站在一起的时候,裴槐青投来的眼神,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林绪川。


    他竟然一点想不起来。


    独处时,裴槐青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是在看他还是在估量他的皮囊和过去的人有几分相像。


    曾经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


    江暄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那一刻的情绪,比难过先来的,是翻涌的瞬间淹没他灵魂的愧疚。


    他忽然想到,如果——如果没有自己横插一脚,会不会他们两人早就已经在一起。


    原来天上这缕月光也有想要独照的存在。


    心底拧成一团,江暄从中看见固执自私的自己。


    他一辈子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坚持到底,唯独在喜欢裴槐青这件事上走了十年。跋山涉水他看不到尽头,日光灼热,刺在他眼中,重峦叠嶂间,他看到最高的那座山峰,连着他所求无门的路。


    为什么裴槐青自己不说清楚。


    如果裴槐青早就和林绪川告白,或者随便选一个时间和他说清,他又何必搅和进两人之间,搞到现在猛然回看,连绵山脉间,回路不见。


    他斟酌再三捧出的礼物、求他收下的真心,在裴槐青眼里,究竟是什么呢?


    过去他害怕自己对裴槐青来说是毫不起眼的路边野草,绞尽脑汁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价值。


    现在他看清,在裴槐青眼里,他应该更像甩也甩不掉的菟丝子。


    纠缠得让人恶心。


    腰间衬衫骤然拉平,江暄弯下腰,捂着嘴冲进盥洗室,哗啦啦的水声中,时不时传来两声干呕。


    空荡荡的胃囊呕不出什么东西。


    冰冷的水流扑到脸上,从镜子中,江暄看见一张脸。


    颧骨处因为用力浮上如血一般的红,四溅的水珠让额前黑发凌乱地贴着皮肤,水洗过的眼球通红。


    他忽然不认识这张脸。


    这张陌生得令人作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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