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摊主是个热心肠的大娘,一边帮她挑线,一边熟络地搭话,“哟,这就是你家小子吧?长得可真俊俏,随他爹。”
宋歆辰笑着应和:“大娘谬赞了。快端午了想着给他缝个香囊。”
“是该缝一个,辟邪驱虫呢。”大娘絮叨着,手下利落地帮她配着线,“说起来,李娘子你手脚麻利,绣活也好,前儿个好像还有人跟我打听咱们这附近有没有绣娘呢……”
宋歆辰挑线的动作微微一滞,心头莫名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哪家要请人做活吗?”
“不是咱们本地的,”大娘压低了点声音,像是分享什么新鲜事,“是个生面孔,瞧着像个走江湖的,腰间还挂着个奇怪的铜牌子,风尘仆仆的。昨儿下午在我这儿买了点干粮,随口问了一句,说想找个手艺好的绣娘补件旧衣裳,工钱给得还挺大方。我一时也没想起谁,就含糊过去了。”
走江湖的?奇怪的铜牌子?
这几个字眼像细小的冰刺,轻轻扎在宋歆辰的心尖上。她曾是捉妖师,太清楚某些“走江湖”的人真正是做什么的,而一些衙门口当差或有特殊身份的人,也常有些不起眼却代表身份的信物。
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接过配好的线,数出铜钱,语气尽量自然:“那倒是可惜了,我这阵子家里事多,也接不了外面的活计。”
“可不是嘛。”大娘收了钱,很快又被其他客人吸引了过去。
宋歆辰将彩线收入篮中,拉起儿子的手:“允儿,我们该去买艾草了。”
“好!”李思允的注意力还在糖画上,乖巧地跟着母亲走开。
宋歆辰的心绪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她看似依旧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扫过两侧的摊位,实则眼角的余光已如同最精密的筛子,开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卖艾草菖蒲的摊位在集市另一头,需要穿过一段相对拥挤的人流。宋歆辰将儿子护在身前,小心地避让着行人。
忽然,侧后方似乎传来一道略显锐利的目光,在她背上停留了一瞬。
宋歆辰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那是久经危险之人才能培养出的直觉。
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借着侧身给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让路的时机,状似无意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人群熙攘,并无异样。几个农夫在挑选锄头,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在看拨浪鼓,两个穿着普通棉布直裰、像是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土陶摊前,拿着个瓦罐低声交谈着什么,并未看向她这边。
是错觉吗?
她不敢大意,保持着匀速向前走,心脏却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她暗暗吸了一口气,体内那股沉寂多年、几乎要被柴米油盐磨平的力量微微流转,感官在瞬间提升到极致。
周围的喧嚣声仿佛被拉远又放大,各种气味变得格外清晰。她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
汗味、泥土味、食物的味道、草药味、牲畜的味道……还有,一丝极其淡薄,却与这人间烟火格格不入的、阴冷的妖气?以及……很淡的,公门里常用来保养皮革刀鞘的某种油膏气味?
那气味和那丝妖气,似乎都来自……身后!
宋歆辰的指尖微微发凉。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人群依旧熙熙攘攘。
那两个行脚商人打扮的男子还站在土陶摊前,背对着她,似乎已经选好了瓦罐,正付钱给摊主。其中一人抬手接摊主找零时,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手腕上系着的一根褪了色的红绳,绳上似乎串着一颗不起眼的小黑石。
另一人则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他腰间挂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旧皮囊,那丝淡淡的妖气和皮革保养油的气味,正是从那个方向隐约传来。
就在那人即将转过头来的瞬间,宋歆辰已迅速回过头,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是她多心了吗?那红绳,那皮囊……都太普通了。可那混合的气息……
她不敢再多看,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拉着儿子挤到了卖艾草的摊位前,匆匆买了两把,甚至忘了还价。
“娘,慢点,允儿跟不上了。”李思允举着快化掉的糖画,小声抱怨。
宋歆辰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放缓脚步,强压下心中的惊悸,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允儿,娘想着快点回家给允儿做糯米糕吃。”
听到吃的,小家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忘了抱怨。
宋歆辰牵着儿子,快步朝集市外走去。她不敢再回头,后背却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烙着,如芒在背。
走出集市,踏上回村的那条黄土路,周遭渐渐安静下来。路两旁是茂密的农田和竹林,风吹过,叶片沙沙作响。
宋歆辰的心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那混合着妖气和公门气息的感觉,以及那两道看似寻常的背影,如同鬼影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是冲她来的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找来了?
她越想越怕,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攥得李思允的小手都有些发疼。
“娘,你弄疼我了。”李思允委屈地嘟起嘴。
宋歆辰猛地回过神,连忙松开手,看着儿子发红的小手,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和后怕。她蹲下身,抱住儿子软软的小身子,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允儿,是娘不好……”
她把脸埋在儿子带着奶香和糖香的肩窝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只是她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这些年,类似的错觉也不是没有过。
她站起身,重新拉起儿子的手,步伐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路的前方依稀可见自家小院的轮廓,宁静而安详。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竹林深处,阴影晃动,两道模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隐没其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风吹过,带来远处集市隐约的喧哗,以及近处,几声格外凄厉的乌鸦啼叫,划破了正午宁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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