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娘身子一僵,忙哆嗦着道:“夫人说什么呢?我老婆子还能有什么事情?就这点事了。”
“真的吗?”
江心玥慢慢躺下来,侧过身子,盯着李奶娘笑。
“妈妈可要想清楚了,眼下老实交代,我还会求大人,从轻发落你们一家子,你若是不肯老实说,等叫大人查出来了,你那二小子一家可没好果子吃。”
李奶娘的眼皮子剧烈抖动了两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夫人在说什么,我老婆子听不懂,想来是夫人嫌弃我老了,这两日多说了几句话,惹了夫人不高兴,夫人才想着随便找个由头,把我们一家子撵出去。”
她掀起眼皮子,淡漠地看着江心玥。
“又或者,是今日我老婆子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碍着夫人的好事了,夫人觉得丢人,才想把我老婆子赶走吧?”
想起下午的事,江心玥脸上还火辣辣的。
这老太婆,就是想叫她丢人是吧?
那就打错了算盘了!
她穿过来之前还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跟男友在大街上接过吻。
和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屋里搂搂抱抱,算什么?
有什么好丢人的?
江心玥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李妈妈还好意思说?主子关上门堵上窗,在屋里能做什么?就算不是做那事,也是说体己话,你一个做下人的,不打招呼就闯进去,这合规矩吗?”
李奶娘怔了怔,随即就笑了:“夫人真是好厚的脸皮!这种事情也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传出去,夫人还做不做人了?”
江心玥坐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瞥着李奶娘。
“我和我的夫君行天地之事,属夫妻敦伦,怎么就不好意思说了?传出去?传到哪儿去?谁传出去?”
她缓缓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这些人都是我的人,她们可不会像李妈妈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李奶娘震惊于江心玥的厚脸皮,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心玥乘胜追击。
“妈妈既然不想自己说,那我来替妈妈说。”
她倏然冷下脸,抓起旁边的扫炕笤帚,狠狠地砸向李奶娘的肩头。
“你跟那姓廖的合谋害我的事,你以为会瞒住大人?”
李奶娘的身子猛然一震,就好似全身的筋骨在一刹那被人抽走了一样,整个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眨眼间就矮了几寸。
“夫人……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江心玥心中大喜。
终于叫她诈唬出了真话。
她起先只是怀疑,所以才求助韩越,请韩越去求证。
后来,童嫂子进来禀告,说韩墨觉得李奶娘有些不大对劲,年纪大了,弄不好是着凉了,想请江心玥发话,给李奶娘请个大夫来。
江心玥立马细细地问韩墨当时是怎么个情形,听说李奶娘是在得知韩越带着人去了青云观才脸色灰败,就察觉这其中有蹊跷,忙叫童嫂子去捉人。
童嫂子不明就里,带着韩墨等人去捉李奶娘,恰好就在门外听李奶娘说要把旭哥儿当成摇钱树。
她这些日子跟着江心玥很舒心,又得到了江心玥的承诺,回到登州府,就提拔她做管事娘子,干活儿越发上心。
损害江心玥,谋算江心玥,那就是在害她。
她岂能饶了李奶娘。
眼下听李奶娘承认谋害江心玥,登时大怒,上前狠狠打了李奶娘两巴掌。
“下作的老虔婆!夫人对你这么好,你还敢害夫人!”
江心玥忙让童嫂子住手:“别打坏了她,把她绑起来,等大人回来审她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奶娘已经承认了,那廖神医的话便不可信了。
兴许,韩家长房给她下的毒,还没有解。
至于廖神医又对她做了什么,她还不清楚。
这怎能叫她不忧心呢?
“韩墨,你去把常州府有名气的大夫都请来吧。”
还没过正月十五,这个年就没过完。
好多药堂都未曾开门。
只能多花些钱了。
韩墨领着小子们出去,连夜请了十来个大夫来。
大夫们轮番给江心玥诊脉,又商量了一番,一致得出一个结论,江心玥伤了要紧处。
“夫人的子宫最近受了一次重创,往后怕是子嗣上要艰难一些。”
苏叶不敢相信,捂着嘴哭出声:“大夫,你再给我们夫人仔细看看,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还年轻着呢!”
大夫们摇摇头。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大夫面有不忍,安慰了几句:“夫人也别太忧心,夫人还年轻着呢,精心养着,往后未必不能再生育。”
屋子里一片肃杀,只有苏叶在小声哭泣。
她扭过头,见江心玥背着众人,侧躺着,越发心疼。
“姑娘……”
苏叶爬上床,从背后搂住江心玥的肩头,探过头去一看,见江心玥闭着眼,满脸泪痕,一颗心就揪成了一团。
“我可怜的姑娘啊!”
她抱着江心玥放声大哭,众人就都红了眼圈。
年纪最小的豆蔻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一边哭,一边抓着那个年轻大夫,抽抽噎噎地问他。
“我们、我们夫人要死了吗?”
年轻大夫忙道:“小姑娘莫要胡说,夫人除了子嗣艰难,身子虚弱之外,没有别的病症了。”
菱枝把豆蔻拽回身边。
她看看哭得不能自已的苏叶,咬着牙问几个大夫。
“我们夫人像是中过毒吗?”
一屋子的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有难色,似乎是不明白菱枝为什么这么问。
片刻过后,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大夫,摸着胡须,沉吟着道:“老夫早年间,诊断过一个妇人,那妇人中了一种毒,叫软香红,一开始,只是鼻血不止,浑身燥热,食欲不振,到后来,就一日一日的病弱下去,乃至于起不来身……”
他话音未落,童嫂子就抢着道:“是是是,这和我们夫人是一样的症状,大夫,我们夫人这个毒,还没有解吗?”
老大夫得知自己说中了,就越发有自信。
“老夫方才给夫人诊脉,发现夫人的脉象就很像那中了软香红之毒的妇人,只是没见过夫人有这样的症状,再者,从夫人的脉象上来看,夫人应当中毒不深,所以就不敢说。”
童嫂子是个急性子,再次打断老大夫:“哎呀,大夫啊,你就说我们夫人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