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跑是跑不了了,夫人干脆就放手一搏,等身子养好了,这一路上先跟韩大顺学两招拳脚功夫,等大人要动手时,夫人起码可以自保。”
江心玥惊呆了。
这丫头真是异想天开啊。
“大人自小就学武,十几岁就上过战场,立下无数战功,你指望我学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能在大人跟前自保?苏叶,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苏叶神色凝重:“即便无法自保,夫人学一些拳脚功夫,只当是强身健体了,等挨打的时候,也比如今抗打。”
“你……”
江心玥无话可说。
尤其是她发现苏叶这个丫头是认真的,并不是说玩笑话,更是觉得深深的无力。
“我看你这丫头是疯了,对付男人哪能用蛮力,得用这个。”
江心玥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将来你嫁了人,不要动不动就说要和男人动手打架,你即便是再厉害,终究是个女子,光是体力上,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苏叶居然哭了。
“这可怎么好?夫人打不过大人,娘家又远,斗心眼,夫人也不是大人的对手,这岂不是要被大人欺负死?”
江心玥很诧异:“谁说我不是大人的对手了?”
她好歹也念过大学啊。
“大人是将军,手下领着兵,聪明着呢,夫人连表姑娘都对付不了,如何能是大人的对手?”
苏叶越想越替江心玥发愁。
“我先前还不乐意叫娇杏香桃做大人的屋里人,怕这两个小蹄子勾走大人的魂儿,对夫人不利,眼下看来,还是得叫她俩去勾着大人。”
“她俩好歹能软下身段,要是大人发火,就叫她俩去求大人,让夫人少受点气。”
她愁得眉毛都快拧掉了。
江心玥越发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你别替我发愁了,你有这替我运筹帷幄的功夫,不如留着到登州府再使唤,咱们家那位表姑娘曾经说过,大人屋里的姨娘个个都不简单,与其把心思花在怎么对付大人身上,不如想一想,怎么对付这些姨娘。”
她跟韩越是夫妻,夫妻一体,利益都捆绑在一起的。
对付韩越做什么?
浪费精力,还有可能与韩越离心。
就像如今这样就挺好。
两个人之间有默契,彼此维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只要她不背刺韩越,韩越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在常州府歇了两日,江心玥就躺不住了,闹腾着要赶紧走。
吃中饭时,江心玥就催促着韩越。
“登州府一堆事等着大人呢,大人不着急,我都着急了。”
做反贼的,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在外头瞎逛悠。
她端着一只碗,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鸡汤。
鸡汤热乎乎的,她一气儿喝完,身上就舒坦不少。
“明日就走吧,别耽搁了,登州卫离了大人这么久,不会出乱子吗?”
韩越笑道:“怎么会?登州府冬日冷得很,那群海匪不会这个时候来,他们一般是趁着开春或者秋日进犯,去年秋,我领着人,收了他们四座岛,他们元气大伤,今年开春,想必不会再登岸了。”
瞧他这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心玥就想给他泼冷水。
海匪不用考虑,那反贼大业也不用考虑了吗?
怎么就这么闲呢。
“廖神医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韩越放下了竹箸:“我正要跟夫人说这件事呢,说来也真是稀奇,这小子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前日从咱们这里出去,就收拾了东西,回青云观去了。”
江心玥很是担忧:“大人叫人盯紧了,青云观一有什么动静,就告知咱们。”
韩越扫了她一眼:“夫人怎的这么关心那小子?”
江心玥一怔,忽地想起荣娘一事,怕韩越不高兴,忙挤出笑脸。
“大人说这个话,可真真是冤枉我了,他是外男,我关心他做什么?我只是寻思着,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这个人有恩报恩,人家救了我,若真遇上难事,我搭把手,也算是还了恩情。”
韩越笑了笑,没说话。
江心玥心里便惴惴不安。
待要追着问个明白,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往后不问就是了,省得叫韩越不高兴。
真是好笑。
他们两个跟荣娘牵扯不清,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为何要攀扯到她身上来?
早知道这个廖神医跟荣娘有关系,江心玥即便是身上的血流干了,也不想找廖神医诊治。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江心玥就叫苏叶等人收拾东西。
“咱们明儿个一早就走。”
苏叶觑着韩越的神色,背着韩越给江心玥使眼色。
江心玥只当没看见。
“都站着做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呀,别等到了明日早上,还忙忙乱乱的,到时候再少了这个,丢了那个。”
苏叶只得领着人收拾箱笼去了。
韩越依旧坐在床边不吭声。
江心玥一骨碌躺下,翻过身,闭上眼,心里默念着不生气,生气遭雷劈。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床板微微一沉,有个人自身后搂住了她。
“夫人是在为荣娘的事情生气?”
江心玥嘟嘟囔囔哼了一声。
一个死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她是生气韩越这一声不吭的模样。
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说?
当时不说,如今她都要睡着了,又跑过来打扰她睡觉。
烦不烦哪。
“我和荣娘自幼便有婚约,我爹去得早,家里一时断了生计,我那岳丈大人就有些瞧不上我,我爹才刚过头七,他便来我家退了亲。”
江心玥一惊,猛然转过身:“你们退亲了?既退了亲,怎么后来又成了亲?”
韩越笑着捏了捏江心玥的脸:“慢着点,别翻身翻得这么快,小心头晕。”
他把江心玥搂进自己怀中,满足地喟叹一声。
“后来荣娘家里遭了灾,我岳丈没了,岳母重病缠身,便托人去我家里,求我娘念在两家昔日的情分上,认了当初那门亲事,我娘心软,又喜欢荣娘,就写了一封信,称病将我叫回绍兴府。”
“我回去时,荣娘已经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成了韩家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