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玥身子一僵。
糟糕,得意忘形。
韩越定然是看出她在耍阴招。
她光顾着自己闹得爽快,忘记韩越才是领导。
领导不发话,她怎能自作主张?
万一领导根本就不想为了田地和庄子,与长房闹翻脸呢?
那她岂不是得罪了领导?
江心玥惴惴不安,都不敢抬头看韩越,心里不停地琢磨着对策。
真要撕破脸回娘家?
她已经知晓韩越有反意,韩越必定不会放她走。
她若执意要走,死的不仅仅是她,江家也落不到好下场。
罢了,韩越要是真的把她推出去,叫她给长房赔不是,她能屈能伸,大不了就丢一次脸。
“夫人怎么低着头?”
带着茧子的手有些粗鲁地抹着江心玥的眼下,擦得江心玥很疼。
“是我不好,叫夫人受委屈了。”
韩越把江心玥揽在怀中,冷眼看着屋中的闹剧。
五奶奶扯着五爷撕扯,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不仅骂五爷和许氏,也骂韩家长房。
韩老太听不下去,拄着拐杖猛捶地:“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毁了韩家啊!”
“是谁毁了韩家!”五奶奶冷笑连连,“可不是我,是韩超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一旁的许氏既要照顾韩老太,又要忙着安抚五奶奶:“五弟妹,你别骂五弟了,都是误会,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你看看老祖宗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五奶奶回过头,照着许氏啐了一口。
“我呸!你也有脸说这个话?少往我身上扣帽子,是谁气的老祖宗!你要是不勾引五爷,能出今天的事?我早就看你不是个东西,成天撺掇我们五爷和我闹。”
“外头人都看你大大咧咧的,实则你包藏祸心,最不是个好东西!五房的田地庄子,不是你撺掇着我们卖了?还有脸跟我们要钱,叫我们凑出来给五房。”
“当初分那些东西的时候,你分的最多!田地庄子也是委托你拿去卖了,分到我们手里的钱就那么一丁点,如今却让丫头找我们要一千两,你哪来的脸!”
“就你这种没脸没皮不知羞耻不守妇道的贱人,也配做韩家的宗妇?”
五爷反手就扇了五奶奶一巴掌:“贱人!你怎敢辱骂大嫂,还不快给大嫂跪地赔罪!”
这一巴掌算是捅了马蜂窝,五奶奶当即就朝着墙撞过去,嘴里嚷着不活了。
韩家人哪能真叫她去死。
二奶奶离得近,赶紧拦着她,又大喊着叫守在外头的婆子丫头进来帮忙。
门一开,进来的不仅仅有韩家长房的婆子丫头,还有苏叶娇杏几个。
“夫人,”苏叶一进门,便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叫人去报官了,就说韩家长房的爷们儿欺负夫人,虽说官府此时已经封印,但案子还是收的,过了年便会审理此案。”
“咱们即刻回京城去,请了老爷和大爷来替夫人讨回这个公道!”
报官?
此事捅出去,韩家长房的名声就毁了。
韩茂再也坐不住,失声喊了一句敏言。
“敏言,是我长房对不住你!你……唉,算大伯求你了,你劝劝江氏,叫她忍下这口气,万不能报官啊!”
韩越的手慢慢收紧,躲在他怀中的江心玥,一颗心也在慢慢收紧。
万一韩越要帮长房,今日她要怎么善后?
又如何全身而退?
“大伯,侄儿想问你一句话,我几个兄长卖掉五房田地庄子的事,大伯知不知道?”
韩茂张口就要说话,韩越又打断了他:“大伯想清楚再说。”
“敏言……”
韩茂老泪纵横。
他深知今日一旦说错话,敏言这孩子的心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韩家如今全靠着敏言撑着,他便是把几个儿子赶出家门,也不能得罪敏言。
否则,寒了敏言的心,叫族人失去庇佑,韩氏一族想要振兴,可就难了。
“敏言,大伯敢拍着胸口跟你说,我也是今日才听说此事,我这几年老了,把家中的事都交给你几个哥哥嫂嫂管着,平日只逗逗孙辈,照管族里的孩子们读书上学,其他诸事,一概不管。”
“倘若我早就知道此事,定然不会纵容你哥哥们胡闹,敏言呐,你就信我这一次。”
韩茂颤颤巍巍地起身,双唇哆嗦着,半晌才长叹一声。
“我方才所言,若是有半句假话,便叫长房断子绝孙!”
屋内落针可闻。
韩老太喊了一声老爷,就抹起眼泪,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韩越看看韩老太,又看看韩茂:“好,我信大伯的,五房的田地和庄子,我不要了,大伯看着几个哥哥们把钱交出来,都买了祭田吧,也算是给族里的保障,至于韩超欺我夫人一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韩茂才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敏言,你要怎么处置你五哥?你要打要骂都行,可万万不能报官啊,毁了这混账事小,坏了韩家的名声就了不得了!”
五爷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叫韩越处置我!我真是冤枉的!”
“我和大伯方才都瞧见了,你说你是冤枉的?”韩越冷笑着指向韩进和二爷,“你两个亲兄长也都瞧见了,你还说你是冤枉的?”
“我就是冤枉的!”五爷梗着脖子吼韩进和二爷,“你们两个倒是说一句话啊!”
韩进二人把脸扭到一边去,装作没听见五爷的怒吼。
五爷急得团团转,迫不得已,只得向许氏求助:“大嫂,你帮我说个情,你知道我素日的为人,我真是冤枉的!”
许氏很为难:“五弟,大家伙都看见了,你这叫嫂子怎么帮你说情啊。”
她朝着江心玥努了努嘴:“这件事要怎么处置,还是得看江氏的意思,江氏不松嘴,你求谁帮忙都不行!”
江心玥低头冷笑。
许氏又把锅安在她身上。
五爷是绝不可能向她求情的,等挨了处罚,五爷焉能不恨她?
她偏不叫许氏如意。
“大人,”江心玥站起身,红着眼拜了下去,“请大人答应妾身一件事,不然,妾身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