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言那小子好这一口吗?
不愧是当兵打仗的,连挑娘子,也要挑个性子刚烈的。
韩茂笑着虚扶了扶,让江心玥起身。
“我才听着家里闹起来了,是谁给了侄媳气受?侄媳有话就说,我定然会为你做主。”
一旁的韩进忙插嘴:“爹,肯定是许氏思虑不周到,没招待好弟妹,请爹息怒,我回去之后,定然会斥责许氏,叫她给弟妹赔罪。”
江心玥微微挑眉。
韩进很疼许氏嘛。
这番话明着是在斥责许氏,实则是在为许氏开脱,将许氏的惩罚降到最低。
今日之事,无论是谁惹着了江心玥,许氏这个当家奶奶都逃不了责。
韩进主动站出来,说回去后定然会责骂许氏,韩茂这个做公爹的,就不好再骂许氏了。
怪不得许氏成亲这么多年,依然还跟没出嫁的女儿家似的,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
有这么多人宠着,她用不着自己面对那些个魑魅魍魉。
“大伯,大哥,不关大嫂子的事,是我心里闹别扭,我不是你们韩家名门正娶的媳妇,走的又不是正门,不是正经的越大奶奶。”
“我江家门楣虽不高,但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气,兴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我就先回京城,回头等大人回来了,再请大人去江家解释清楚。”
事情闹大了也有好处。
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悔亲,届时,正好把此事都推到韩越身上去。
“这话是怎么说的!”
韩茂的嗓门霎时就提高了八度,他睁着大眼瞪着许氏。
“许氏,你来说说!是谁给了敏言媳妇儿气受!”
韩进还想护着许氏,被许氏一把推开:“哎呀,行了,你别挡在我跟前,我被骂几句,不痛不痒的,弟妹可真真是受了大委屈!”
她倒也没夸大,更没趁机踩王二婆子等几脚,就实话实说。
“爹,也是我不好,我光想着婆母跟我说,我没什么心眼儿,凡事多听听这几个老妈妈的,没想到我敬着她们几分,倒把她们的脾气养出来了,平日里欺负我也就罢了,今儿个把弟妹也给欺负了,我……我将来没脸去见婆母了!”
许氏是真性情,说到羞愧处,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这可把韩进给心疼坏了。
“平日我就说你,内宅里拿不准的事,跟我商量,这些个婆子欺负你,你怎么不说!非得等到今日这些婆子得罪了弟妹,你才火烧眉毛,知道着急了!”
许氏呜哇呜哇地哭:“我哪儿知道她们在欺负我啊!我还寻思着,她们是真的老糊涂了,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够了!”
韩茂大喝一声,镇住夫妻俩。
“是哪几个不长眼的婆子,给我绑了来!”
王二婆子等人见势不好,早就跪在地上,连声哀求,求韩茂网开一面。
“老爷就饶了老婆子这一遭吧!”王二婆子磕了两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越大奶奶叫老婆子背着她从庄子里走一遍,老婆子一把老骨头,怎么背得动她?因怕摔了越大奶奶,老婆子才没敢答应,并不是倚老卖老啊!”
还挺会颠倒黑白的。
跪在王二婆子身后的几个婆子也都纷纷附和。
江心玥一眼看过去,就发现少了个人。
“大伯,这里还少了个人。”
“不少,都在这儿了。”
韩茂神色一变,忙回身行礼:“哎呀,怎么把老祖宗惊动了?”
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二门处,身后站着满脸是血痕的詹妈妈,以及韩家长房的几个姐儿。
想必这就是韩越口中的姑祖母了。
韩老太头发全白,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她越过韩茂,盯着江心玥,打量了半晌,才冷声招呼江心玥:“这就是越哥儿新娶的媳妇儿?”
韩茂忙点头:“正是,敏言在信中说,新妇容颜俏丽,性情爽利,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韩老太冷笑了两声:“什么佳人?那小子在海边被海风吹傻了,糊涂了,架不住人撺掇,才娶了这么个媳妇,离荣娘差远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韩茂这个族长只能笑着打哈哈:“老祖宗,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
詹妈妈忙扶着韩老太,从江心玥身边经过时,得意地瞥了江心玥一眼。
“这位奶奶让一让,一会儿可别说我冲撞了奶奶,唉,我在韩家长房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是头一回被一个隔房奶奶的丫头打成这样,我可算是见识到奶奶的厉害了,往后呀,我也别当差了,省得又得罪了哪位奶奶!”
韩老太蹙了蹙眉头,扭头瞪了詹妈妈一眼。
詹妈妈忙闭上嘴,讪讪地笑了笑:“老祖宗,我这也是为了长房的主子们着想,五房的越大奶奶今儿个能欺负我们这些婆子,明儿个就能踩在长房主子的脸上蹦跶。”
“现如今,咱们韩家也就五房的越大爷最有出息,越大爷把其余几房的哥儿都比下去了,娶了个媳妇儿,就想让媳妇儿在韩家族里夺权,往后咱们韩家,岂不是要让五房当家做主?”
“闭嘴!”
话音刚落,韩茂一巴掌扇了过去,把詹妈妈打了个趔趄。
詹妈妈慌忙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韩老太咳嗽了两声,叫韩茂住手,“詹妈妈说话不严谨,该打,新妇也太猖狂了些,也该罚,既然越哥儿把她送回来了,那这两日,就叫她跟着我,我来教教她规矩,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就是没什么规矩。”
江心玥被气笑了。
老姑奶奶这是在骂她少家教呢。
打从穿到这里,孙太太就不提了,江盛和江淮父子对江心玥可不差,江心玥绝不容忍有人往江家头上泼脏水。
“我们江家固然是小门小户,不懂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大人跟我说过,老祖宗的规矩和德行极好,那我今日斗胆请问老祖宗,你们韩家的规矩,就是纵容奴仆往主子奶奶身上泼脏水,说主子奶奶来路不明,非是名正言顺的韩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