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忙否认:“夫人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忘了。
新娶的夫人似乎很爱哭。
“夫人不必把海螺放在心上,她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江心玥抿了抿唇。
原来还是个豪爽的海螺姑娘。
“大人,海螺说,大人以往的衣食穿戴,都是她安排的,我想着她太累了,就想……”
“这丫头又胡说!”
韩越拉下脸,明显生气了。
“我的衣食住行皆是家中管事安排的,与这丫头何干?夫人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夫人方才说想要做什么?”
江心玥笑得越发开怀。
只要确定韩越对海螺的心思就好。
既然没那个心思,她就放开手脚去做了。
“我原想着海螺太累,还寻思叫我身边的丫头去帮一帮她,既然是管事安排大人的衣食穿戴,那往后还是叫管事来吧。”
韩越挑眉:“这怎么行?从前叫管事安排,一是因我长久待在卫所中,一个月也就回家四五天,二是因我府上无有女眷帮着操持,如今我既然娶了夫人,这样的事,自然是由夫人来操心,怎的还要管事安排?”
倘若还要管事安排,他娶什么夫人呢?
“大人府上怎会没有女眷?我听闻大人内宅好些个小妾通房,这些难道不是女眷?”
“她们只是妾室而已,我的事,何时轮得到妾室来插手?”
江心玥霎时便心花怒放。
好消息,领导没有特别喜欢的下属!
她这个高级管理人员可以不用怕踩雷了。
“待夫人入了府中,把府里的事情好生整顿一番,我每日操练已经很烦难了,实在是没心思整治府中中馈。”
提起后宅那一堆人,韩越就头疼。
“荣娘去了之后,府里就不成个体统,官场上人情往来,互送妾室通房很常见,我那一屋子的小妾通房,大多是这么来的,我也送出去不少,至于她们平日里做什么,只要不惹祸,我就懒得管。”
荣娘是韩越前头的夫人,与韩越是少年夫妻,可惜身子不好,跟着韩越去登州府的头一个月便没了。
之前乔如意跟韩越定亲,孙太太叫人去打听了韩越的事。
听说韩越八字不好,把自己前头夫人克死了。
等换了江心玥嫁给韩越,江盛亲自出马,托官场上的朋友和同僚打听韩越家事,这才知道,那荣娘家和韩家是中表亲。
荣娘自幼就身子不好,根本不是韩越克的。
“大人此时有空吗?我想听大人说说府里的事。”
从外人嘴里听的是一回事,从当事人嘴里听的,又是另一回事。
江心玥终究是要跟韩越过日子的,她还是想听听韩越怎么说的。
丫头们已经进来伺候了,见江心玥正在和韩越说话,便都很有眼色地出去,只有姜黄凑上前,问江心玥想吃什么。
“厨娘做了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
姜黄急了。
姑娘嫁过来头一日,就事事凑合,这怎么行?
凡事得在姑爷跟前立起来,叫姑爷知道,姑娘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否则,往后姑爷就只会糊弄姑娘了。
她站着不走,江心玥就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我和姑爷要说事呢,你先出去。”
想要急着做妾,也不是这么个着急法。
这个姜黄,真是愚笨至极。
姜黄抿抿嘴:“姑娘素日不是喜欢吃定胜糕么?”
江心玥蹙眉:“船上的厨娘又不是京城人,谁会做这个?何况这定胜糕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得的,你就莫要折腾人了。”
“那吃油墩儿和蓑衣饼如何?”
“油墩儿油腻腻的,谁爱吃那个?蓑衣饼也就罢了,”江心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口吃的,吃什么都不打紧,你快出去吧。”
姜黄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门一关,她便忧心忡忡地红了眼。
男人大多喜欢柔弱的姑娘。
她家姑娘性子暴躁,光是吃个早饭就不耐烦,这样下去,可怎么讨得姑爷欢心?
无论如何,她得帮着姑娘。
哪怕委屈自己做个妾,也得帮着姑娘拢住姑爷的心。
屋内,江心玥生怕韩越不耐烦,立马问出自己的问题。
“府中的两位公子,可是先头夫人所出?我不想瞒着大人,我爹之前托人查过大人的底细,可也没查出这两位公子是何人所出。”
她有事就说事,才不怕韩越生气。
两家结亲,再如何盲婚哑嫁,那也得把对方的家世摸清楚。
她就不信,韩越没查过江家。
韩越果然没生气。
“我膝下二子,长子韩旭九岁,乃是我收养的义子,其父是我奶兄,九年前燕州一战,韩旭生父阵亡,其母得知消息,难产而逝,只留下韩旭,荣娘便做主收养了韩旭。”
“如今韩旭记在荣娘名下,奶娘便是他的亲姑母,他的亲祖母被他叔叔接回韩家老家绍兴府养老去了。”
哟嚯,韩旭来头不小啊。
亲祖母是韩越的奶娘,亲爹是韩越的奶兄。
他记在韩越前头夫人的名下,还用着自己亲姑母做奶娘。
这可得罪不得。
江心玥迅速在心里记下这些要点,打算闲着时整理一本手册,把府里这些关系都弄清楚,免得得罪了某个不能得罪的人。
“那二公子呢?”
“韩昶七岁,生母没了,如今养在刘氏身边,刘氏是荣娘的陪嫁丫头,跟着我的年头最长。”
江心玥明白了。
这二公子应当是韩越的某位姨娘所出。
“夫人,往后你便是他们的母亲,称呼上不必如此生疏,他们还小,正是难以管教的时候,以后都得靠夫人教养了。”
江心玥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又立马摇头。
她不能接这两个烫手山芋!
两个公子都已经懂事了,且都有靠山。
她是空降来的管理层,管一管那些小妾通房也就罢了,领导的直系亲属可不好管。
后娘不好当啊。
“大人,两位哥儿已经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岁数,他们又都是男孩子,不好成天在内帷厮混,我怕跟着我,叫他们沾染上脂粉气,将来怕是要闹笑话。”
韩越没吭声,仔细打量着江心玥。
把江心玥看得心里发毛。
“大人这么盯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