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柠注意到那少女的眸子突然变的亮莹莹的。
她已经快速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仿佛心里也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份希望。
不得不承认的是，姜离的手段挺高明的。
三言两语之间就帮对方找到了新的出路，新的目标。
边际线两边本应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好像就这样被轻易斩断了……
虽然可能还不至于化敌为友，但至少，对方肯定也不会再为了什么橘味记忆而对自己和姜离起杀心了。
不过真没想到啊。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威胁的目标，姜离这一次竟然没有选择下杀手，而是做出了要放她一马的架势。
这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少女这个能力的特殊性吗？
“那么下一个问题。”
姜离取消掉了长刀的召唤，将它彻底收了起来。
而砍在门口的那把巨镰也在姜离的眼神示意下咔嚓一声飞回到了姜离的身后，漂在半空中微微浮动着。
“你的能力可以无限刷记忆碎片吗？”
“唉？”
“什么无限刷？”
听了姜离的话，不管是云小柠还是短发少女都突然愣了一下。
“你看了别人的记忆后，你自己脑子里不就也有这样的记忆了吗？”
“而你又可以提取自己的记忆填进公式，这不就相当于是能无限刷记忆碎片了吗？”
“这个啊。”
“这不行的，试过了，我读取到的记忆不能填进公式，我只能使用自己的原生记忆。”
“啧，那确实挺废物的啊你这能力。”
“不能无限刷，消耗还大，概率还低……”
姜离背着手，在云小柠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动起来。
时而捏捏下巴，时而低头驻足，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似的。
“那等你未来把自己的记忆用光之后，你脑子里不就只剩了别人的记忆了吗？”
“嗯，是这样，没错。”
云小柠开始有些惊讶于这个能力的副作用了。
这么看，她未来肯定会渐渐彻底忘记自己的。
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从哪里来，只能从别人的记忆中依稀见到自己的影子。
可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她究竟是否还真的活着呢？
云小柠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感受。
“不过，我是有做备份的哦。”
“在忘记了自己名字之后，我就有了要备份记忆的意识了。”
“但可惜，备份的有点晚……我大概再也没办法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一边说着，短发少女跑到了空气墙对面的另一处货架边，在其中一个箱子里翻找出来一个有些破旧的笔记本。
“上面的内容就是我消耗掉的记忆的大概画面。”
“你看，这些都是我的记忆。”
“但是我……我没那么好的文笔，我完全写不出来‘记忆’的那种感觉。”
“看着写在书本上记忆，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一个完全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
“甚至。”
“甚至心里面会升起一种让人有些‘痛苦’的新鲜感来。”
“我……讨厌这种新鲜感。”
望着自顾自翻起那个笔记本，拼命的寻找起自己的记忆，却又毫无结果，只能遗憾的低下头去的少女，姜离沉默了。
云小柠也有了点说不出话的感觉。
“算了，时间不早了，其他关于你能力的事情之后有机会再问好了。”
之后？
之后是……什么意思？
姜离之后还要和这个小废物保持联系吗？
为什么？！
联系她干嘛啊？
云小柠眨了眨眼，盯着姜离，心里突然萌发出一股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奇怪感觉。
“现在，最后一个问题。”
叮的一声，姜离从刚刚捡起来的三枚特级感染者结晶中挑了一枚最小的，用指尖轻轻捏起，丢到了那短发少女的面前。
“唉？”
“这是？”
“你可以用能力取消掉上一个愿望，或者干涉上一个愿望吗？”
“比如许愿‘我的上个愿望作废’之类的。”
“不能的，已经被干涉的因果无法再干涉第二次。”
“可以。”
“那你许个愿吧，就在这。”
“许……愿？”
少女呆呆的捡起了地上被姜离返还回来的那枚特级感染者结晶，眼神渐渐变的茫然。
“你现在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了，精神力应该也恢复了一点吧，够你用来许愿吗？”
“是恢复了一点，不过许愿主要消耗的是记忆碎片和特级感染者结晶，并不会消耗太多的精神力。”
“那挺好，我不管你想出什么办法，不管你打算用怎样的手段。”
“许个愿吧，让你的异能从今以后永远都无法干涉我和我的小蛋糕。”
“能做到吗？”
“这个……”
“能做到，我今天就放了你。”
“而要是做不到的话……”
姜离没有继续说什么，可她身后的巨大镰刀却是慢慢漂浮了起来，闪着黑芒微微颤抖着，似是已经有了一股蓄势待发的架势。
“可是，成功概率会很低。”
“那你就不用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边说着，姜离回过身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云小柠，还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呜。”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嗯！”
耳边的低语温柔的要命，和刚刚与那短发少女交谈时的语气截然相反。
这让云小柠心里忽然间暖暖的，那股说不上来的滋味也因此而慢慢消失了。
姜离她啊，她毕竟救了自己的命，毕竟是自己选中，自己看上的人……总也还是要好好相信她的判断的。
她选择留下短发少女一命，肯定是有着她自己的考量。
“完全彻底的隔绝一项ＳＳＲ级异能的干涉，这要涉及的因果有点大……许愿成功概率会比较低。”
“所以我，能不能换一个许愿的思路。”
“但我保证，一定能让你们满意，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但你的小命等会还在不在，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黑色的镰刀在半空中挥舞了一番，便又缓缓落下，环在了短发少女的身后，刀刃也已经抵在了她的腰间。
接下来只需轻轻拉动，便能将这倒霉的小废物瞬间拦腰斩断。
回过头来，云小柠注意到姜离已经拉上了自己的小手。
……她的手指用力很大，像是生怕会失去什么似的，就连面部表情也没有了刚才的淡漠。
就仿佛是突然又紧张起来了似的。
她在紧张什么呢？
在紧张……啊！
云小柠怔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是姜离又要赌了，如果对方直接拿着那枚结晶许一个不利于自己和姜离的愿望，那可就全完了啊！
这这这……
姜离她，她她她她，她就不怕翻车吗？
小脸霎时变得苍白，云小柠抬起头来，便看到那短发少女已经双手合拢并在胸前，做出了一副正在许愿的样子。
而又以她为圆心，忽然有一阵刺眼的金芒猛的亮起！
顿时整个昏暗的地下小仓库都被这股金芒照了个透亮！
“公式构筑完成，开始许愿。”
“我的愿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