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小夜灯自动亮起,傅司宸的身影悄然而入。他径直走向她们的床,动作轻柔得像个幻影。
温婧眯着眼,看见他俯身为小雨掖了掖被角,又在女儿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玫瑰香水的甜腻气息混合着若有似无的酒气,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这是和林怡梦缠绵完了,终于想起要给小雨打电话了吧?时间太晚了,他才不得不亲自回来。
对她,他向来忽略彻底,甚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对女儿,他还是上心的。
就在她屏息等待他离开时,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突然覆上她的额头。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唯有那只手固执地贴着她的额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猛地挥开他的手,为不吵醒女儿,她压着声音冷冷道:“干什么?”
他收起手,低沉问道:“你没生病吧?”
“当然没有。”她没好气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到我房间来。”他忽然起身,低沉的口吻不容置喙。
说完,他大步走出她们的卧室,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来。
她终于回过神来,他为什么问她是否生病了。
是因为这几天她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再对他唯命是从、不再以他为中心,他感到不适了,所以就归咎到她身上,认为是她有病。
恰恰相反,她不是病了,而是要从病态的婚姻里康复自己。
他还以为,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感恩戴德地奔赴他的床榻?
她不会如他所愿了。
他离开好久,她也没动身,也不准备动身。
他刚从林怡梦那里回来,是没尽兴,想在她这里找补?还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妻子”,要施舍一点廉价的怜悯?
无论是哪种,都让她恶心得想吐。
心已冻成冰,也筑成了墙,她已不再稀罕他的爱,更不屑他的怜悯。他给的,她现在统统不想要了。
夜里,他也没有再过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傅小雨一睁开眼就问道:“妈妈,爸爸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吗?”
“你爸爸回来了……”温婧迷迷糊糊道。
她话音未落,傅小雨已经从床上蹦起来,光着小脚丫冲了出去,边跑边叫:“爸爸!”
温婧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继续睡着。
不一会儿,傅司宸穿着灰色丝质睡衣走进来,怀里抱着兴奋的女儿,清俊的眉眼还带着慵懒的睡意。
“来,再睡会儿。”他看了眼还在床上睡觉的温婧,轻声对女儿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到大床中央,他也顺势躺下,手臂自然地伸过去给女儿当枕头。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温婧的唇瓣,还轻轻蹭了一下。
温婧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浑身一僵。
她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现在就连和他同睡一张床,都让她觉得窒息。
“妈妈,”傅小雨困惑地看着她,“你不睡了吗?爸爸说我们来陪你睡。”
傅司宸半阖的眸子懒懒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随即重新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温婧勉强对女儿扯出一个微笑:“你们睡吧,妈妈睡饱了。”
她走进洗手间,狠狠地搓了几下唇瓣,直到搓下一层唇皮。
简单护肤后,她来到瑜伽房,换上紧身瑜伽服,开始一小时左右的锻炼。
XCTF大赛需要连续十二小时的高强度脑力鏖战,没有强健的体魄根本撑不到最后。所以这一小时的晨练,她不能懈怠。
她打开瑜伽视频,随着舒缓的乐曲开始拉伸。拜日式、下犬式……不一会儿,汗珠顺着她光洁的脖颈滑落,浸湿了运动背心的领口。
她正做到侧身式,从镜中看到傅司宸和女儿的身影,他们不知何时站在瑜伽房门口。
傅司宸已经换上笔挺的西装,目光落在她浑身汗湿的娇美身躯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怔了一瞬,以前他从未到瑜伽房来看她,她每天的晨练,在他眼里大概和空气没什么两样。
今天早上,他不仅破天荒地来了,还用那种饿狼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舔舐了一遍,像是好久没碰过女人似的。
可是,明明昨晚他还和林怡梦在一起的。
想起这个,她心里又是冷了几分。
她没有理会他,继续变换着体式,身体动作愈发柔美舒展,像一株在晨光中摇曳的百合。
“爸爸也想一起练瑜伽吗?”傅小雨天真地问道。
傅司宸抬手松了松领带,嗓音低沉:“爸爸要去公司了。”话虽这样说,可他的脚步却像生了根,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温婧身上。
她正做着一个高难度的后弯,纤细的腰肢弯出柔美的弧度,紧身裤腰际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晚上回老宅吃饭。”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回来接你们。”
他刚要转身离开,温婧收回弯腰,直起身道:“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她的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轻喘。
他脚步一顿,看向她的眸底暗潮翻涌。
温婧蹲下身对女儿道:“小雨,你去和波波玩一会儿,我和爸爸要谈点事。”
“好的。”小雨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来,小雨,先喝点温牛奶。”王婶招呼着女儿。
温婧关上门。傅司宸在她身后喉结又一动,平素淡漠的眉眼此刻沾染着露骨的热度。
她拿起毛巾擦拭着脸颊,转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道:“我要去上学,完成我未完成的学业。”
“可以。”他微微颔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嗓音依然暗哑,“要我帮忙?”
“不用。”她将毛巾搭在颈间,垂下挡住他的灼热视线,更加平淡地看着他,“以后,请让林怡梦离小雨远一点。”
她话音刚落,他眸底的欲色骤然褪去,整个人又变回那个矜贵清冷的傅氏掌权人:“怡梦对小雨很好,你不要老是疑神疑鬼。”
说完,他直接转身推门而去,根本不给她再张口的机会。
她就知道,一提林怡梦,就像触碰了他的逆鳞,马上炸毛。
她站在原地,门外的冷风灌进来,吹冷她身上的汗液,也将她最后一丝幻想彻底吹灭。
在他心中,除了女儿,林怡梦永远是第一位的,不容置疑的。
“妈妈……”小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波波,大眼睛里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