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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年的话语里没有了一丝温度，脸上也没有了一丝的表情。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冷漠总裁，对任何人都毫无感情的样子。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朝身后助理摆手，助理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他缓缓打开，递到方隐年的面前，礼貌开口，“方总裁，为了授权和责任，麻烦您在这份同意书上，帮我签个字。”
方隐年接过，淡漠的扫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潦草的在上面签下了他的名字。
医生接回，“谢谢您的配合！”
口罩下的唇角，弯出了满意的弧度。
……
整整两夜，方隐年都没有合眼。
他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可是脑海里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这快四年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遍遍的浮现，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程意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定要互相伤害的样子。
他有无数的情绪想要发泄，可是每次当他对上程意，不管是愤怒，还是想劝她认错，都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无力！
直到床上的人缓缓的颤动了睫毛，方隐年抬眸，发现，程意醒了。
可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他们都该死，全都该死，孩子竟然不是他的，真可笑……”
那一刻，看着程意失心疯一样的状态，方隐年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知道，其实程意痛苦，他就会跟着一起痛苦。
程意抱住自己，缩起来，嘴里的话忽然又变了，“我没有杀人，我没杀人，不要过来，不要对我这样，放我出去……”
方隐年不受控制的走到她身边，“程意，你清醒一点！”
他的声音很淡漠，但是却透露着他心底的一点点担心，他没办法给她轻声安慰，但是又不想让她陷在这样的异样状态里。
程意抬起头来，双眼茫然的看着方隐年。
“是你？方隐年？”
那个眼神让方隐年整颗心都有些凉，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程意从方隐年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这一刻的苍白，仿佛当时在监狱里一样。
“孩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哈哈哈……方隐年，你好可怜，你被利用了那么多次，你真的好可悲……”
她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方隐年气的身体颤抖，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程意只是病情又发作了。
程意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着眼泪滑落，“这里的孩子是你的，可是你却把她给杀了……”
方隐年眼眶赤红，缓缓闭上眼睛。
“我说了，那是我们必须要补偿的！”
程意笑了，低低的笑了。
她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笑的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方隐年痛苦的表情，就像是被愉悦到了一般，程意脸上的笑意竟然越来越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方隐年，你就是全世界最可悲的人，你的书语妹妹到底死了没啊？对了，我还扎了她一刀是吧，你怎么没去守着你的书语妹妹，该不会是死了吧？”
“你到底有多恨我，你到底要怎么样？”
方隐年狠狠的按住了程意的肩膀，“明明是你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在先，现在你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的怪我伤了你的孩子？”
“多恨？想怎样？”
程意瞪大了眼睛，看着方隐年，她眼赤欲裂，“方隐年，你不是一个劲儿的想让我赎罪吗？那你干嘛不让我去死啊？我都把你的书语妹妹杀了，你怎么不让我偿命啊！”
“你还有脸提你杀她！”方隐年下意识的迅速反击，“如果不是你的那一刀……”
他又何必下狠心，需要用她的血养人。
话说到一半，方隐年的喉咙哽咽住了，有些话，开口竟然越来越艰难……
程意笑的讽刺，“我那一刀怎么了？如果不是我那一刀，你就能原谅我了吗？你就能放过我了吗？程书语就能放过我了吗？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她杀死啊？”
程意的这话，伤人，伤己。
方隐年目光都跟着痛了，手指缩紧，“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说了，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程意笑的猖狂，笑声一寸一寸敲打在方隐年的灵魂深处，“不帮她报仇吗？不打算杀了我吗？不惩罚我的话，我可是会连你一起杀的！”
不要原谅，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原谅的，她的爱和恨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不如就彻底的粉身碎骨好了。
方隐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像冻住了一般。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太陌生了……
方隐年缓缓的站起来，盯着眼前的程意，“留着你，当然是因为你还有用，让你失望了，程书语没死，不但没死，以后你还会成为养活她的附属品！”
他的声音淡漠到了极致，他失望的转身，没想到守了两天等她醒来的这一刻，两人终究还是这个样子。
病房门被关上时，程意也闭上了眼睛。
她重重的摔回床上，眼泪顺着脸颊肆意的流淌……对于方隐年的话，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打算去明白，一切，好像都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方隐年就站在病房门口，明明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可是两个人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
一个星期后。
两个人都可以出院了，而这一天，也迎来了程书语需要输血的一次日子。
程意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方隐年带着医生走到程意的病房前，被楚恒揽住了，楚恒凝重着眸子问他，“你真的打算现在就这样做吗？她刚失去了孩子，现在还在月子里，气血亏空，你难道现在就打算抽她的血吗？”
方隐年没有说话，程意却缓缓打开了病房的门。
楚恒的话她都听到了，虽然不知道要她的血干什么，但是她还是苍白着一张脸笑了，“我这副身体，做不做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想要血么不就是，拿起吧！”
程意迅速的手伸进楚恒的兜里，直接拽出手术刀就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