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页加载的短短一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第一条，是半年前的财经专访，标题是《凌云科技：新时代的技术领航者》，配图里的秦决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眼神锐利。
第二条，是一篇三个月前的行业分析，《凌云科技高风险投资受挫，核心技术疑遭窃取》。
第三条，是一个月前的媒体报道，标题黑得触目惊心——《资金链断裂！凌云科技创始人秦决或面临巨额债务危机！》。
报道里冰冷的文字，无情地剖析着一个商业帝国的崩塌。高风险投资失败，核心技术被竞争对手抢先发布，股价一夜蒸发，所有资产被冻结，个人背负数千万连带债务……
字字句句，都和系统面板上那“破败-95%”的财运形成了惨烈的呼应。
林雪薇的手指继续往下滑，一张模糊的街拍照片撞入她的视线。
雨夜，一个男人孤身站在“凌云科技”那已经熄了灯的logo下，身形依然挺拔，背影却被路灯拉得萧索而漫长。
林雪薇的脸色一点儿点儿发白。
那个曾经在YY里，用懒洋洋又带着绝对自信的语调喊着“兄弟们，跟我冲，出了玄晶先分红”的秦决……
在现实里，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说不清的恐慌攫住了她。
凭什么？
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凭什么要她来看到这些？
帮会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这个冰冷的列表，守着一座空城。
他们奔向各自的前程时，可曾回过头看过一眼？
秦决，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恐怕连她现实的本名叫什么都忘了吧。
她有什么义务，去管一个早已把她抛在脑后的人的死活？
可那份源自“雪满长安”最深处的羁绊，那份被她用八年时光浇灌出的执念，在此刻化作了无法忽视的刺痛。
她忘不了，刚进帮会时，她还是个连技能都认不全的小白，是他闲着没事，在主城门口插旗，把她从头虐到尾，硬生生逼她学会了所有保命和连招。
也忘不了，有一次她在野团被黑了工资，委屈得在YY里掉眼泪，是他二话不说，直接在帮会频道里问了一句：“谁有空？来仇杀。”
然后，整个地图频道都被【雪满长安】的人刷了屏。
更忘不了，在她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最迷茫低谷的那段日子里，是他听她絮絮叨叨地抱怨，最后用他那标志性的、略带傲气的语调说：
“哭什么，天塌下来，有指挥顶着。”
天，没有塌下来。
但他的天，好像要塌了。
林雪薇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系统界面上那行刺眼的【败财局已成，三日内若无转机，将触发‘身败名裂’因果链】，看着那个模糊的地图定位，内心的壁垒正在一寸寸崩塌。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她，这太异想天开了。
她一个靠接单修图勉强糊口的社畜，去救一个面临破产的商业精英？
拿什么救？
用美图秀秀给他P个财神爷出来吗？
简直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可那份执念，那份深埋在心底八年的帮会情谊，像一簇不灭的火，灼烧着她的理智。
能不能做到，是能力问题。
但去不去，是她的问题。
她可以接受秦决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像其他A掉的帮众一样。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眼睁睁看着系统发出死亡倒计时，而什么都不做。
林雪薇猛地从床上站起身，眼中的犹豫和挣扎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然。
“M的，林雪薇。”她低声骂了一句，“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
就在她做出决定的刹那，系统界面忽然弹出一个全新的提示框，冰冷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绑定者已锁定救援目标‘秦决’，气运流向已确认。】
【‘堪舆·改局’系列任务已生成。】
【新手引导任务（一）：潜入。】
【任务描述：以任何可能的方式，进入秦决所在公司‘凌云科技’，成为能够接近其核心办公区域的内部人员。】
【任务奖励：帮会气运值+10，解锁目标‘秦决’精确坐标。】
【任务失败惩罚：无。】
【特别提示：宿主的决心，即是改变气运的第一步。】
没有失败惩罚？
林雪薇看着这行字，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
这系统，还真是把她看得透透的。
真正的惩罚，不是扣什么积分，也不是什么电击警告。
是她自己。
是她如果今晚选择了关掉手机蒙头大睡，那么在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深夜，都会被那个站在雨中萧索的背影，和那行“身败名裂”的血字，折磨得不得安宁。
见死不救的愧疚，才是最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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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冷冰冰的系统，竟然用这种方式，认可了她的选择。
“雪满长安，永不散场。”
秦决当年喝多了，在YY里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帮里上百号人跟着他一起吼，震得她耳机都嗡嗡作响。
那时候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笑。
但林雪薇看着屏幕上那个白色的帮会名字，鬼使神差地，也低声重复了一遍。
“雪满长安……”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不会散场。”
这一次，声音依旧不大，却带着字字入骨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压下去。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系统任务说得清清楚楚——潜入。
怎么潜入？
学007吊着钢丝从天窗下去？
还是扮成外卖员送奶茶进去？
她一个干摄影的，怕是刚到门口就被保安大哥给叉出去了。
林雪薇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电影画面，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最靠谱，也最离谱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应聘。
她解锁手机，手指熟练地点开那个被她刷了无数遍的招聘软件。图标还是那个熟悉的“前程无忧”，但她今天搜索的目标，却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精神病。
搜索框里，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凌云科技】。
看着这四个字，她自己都想笑。
一个濒临破产，老板马上要跑路的公司，居然还在招人？
这不就是在版本末期冲了一套毕业装！
哪个冤大头会往里跳？
哦，她就是那个冤大头。
好走不送。
林雪薇面无表情。
搜索结果跳了出来。
果然，大部分职位都已显示“暂停招聘”。一片灰败中，只有一个岗位，赫然亮着，发布时间——今天。
林雪薇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凌云科技】招聘岗位：总裁生活助理（实习）。
岗位要求：
1.细心，有耐心，抗压能力强。
2.熟练使用各类办公软件。
3.有一定审美能力，会基础的图片处理技术者优先。
薪资：面议。
林雪薇看着第三条要求，又看了看自己吃饭的家伙——电脑上还开着没P完的图。
这……
这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