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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救命恩人

作者:萧俞yu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罗槲叶狼狈撇开脸:“婚约当真存在么?我一直以为,是谎言。”


    “若是谎言,陛下怎会允我离京。”


    陛下得位不正,一向忌惮常氏,害怕晋国公和十七年前的昌国公、高太后一样谋反。


    “十八年前你也在么?可记得什么?”


    常晔轻轻摇头:“全然不记得,不过父亲同我说,十八年前祖父战死,叔父尚魏国公主,他这才从谷梁县回京承爵。”


    “谷梁县?”


    常晔点头:“是,父亲曾扔下京中的一切随我生母来到彦州谷梁县,我便在此出生。”


    京城勋贵的老八卦,不涉及什么辛密,罗槲叶只是隐约有印象,并不了解。


    罗槲叶将斟满酒的碗递给常晔,问他:“那……你同生母可还有联系?”


    “没有,她有自己的生活,父亲也不想打搅她。”


    四下寂静,罗槲叶伸出手,大雪簌簌落下。


    常晔看着她伸出的手,问她:“那你呢,从忠勇伯府去到彦山,在从彦山去京城,罗太医去世后投靠谭指挥使,这些年你辛苦吗?”


    黎文贺过逝一晃十三年,她从无知幼童一夜长大,和母亲一起在这世界咬牙坚持,从未有人问她是否辛苦。


    罗槲叶并不因此感动,她警惕地转头盯着常晔,却见对方像雪花一样轻飘飘地开口:“我并不是看不起你,揣测你过得不好。世人皆苦,我尤其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训练的时候、做暗探的时候,是否会感到痛苦。”


    罗槲叶猛地喝一大口酒,借着酒意,任由泪水肆意蔓延。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认识你,或许比你想象的要早很多。若是有一日我不是常少卿、不在京城,或许,可以慢慢同你说。”


    罗槲叶摇摇晃晃站起来,屋顶太高,常晔担心她从屋顶摔下,他谨慎地站起来扶着罗槲叶的肩膀,让她快坐下。


    罗槲叶高高站在屋顶上,双臂展开,轻柔的雪花落在发丝指尖,盈盈的月光下,像九天神女预备飞回天宫。


    她昂着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彦州的空气——确实是有点冷。


    可是她有些怀念这种味道,虽然有她恨的黎家人,但更多是与父母生活的曾经。


    此刻短暂放下一切,不再考虑凡尘俗世。


    冷风带走酒意,她将彦州城揽尽眼底,笑着拉常晔坐下。


    “这般说,少卿可是有很多秘密?不过我不喜欢谈及以后,今日说不出来的话,以后也很难有机会再说的。”


    “会有机会的,回了京城,也人人皆知,你是晋国公府大公子的未婚妻。”常晔缓缓道,慢慢喝了一大口酒,浓郁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大公子真是说笑了,和你定亲的是忠勇伯府的姑娘,并不是我,况且你我二人身份悬殊,眼下只是你来彦州的权宜之计。等回京城,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各不相识。”


    常晔手里攥着原本藏在胸口的金雁,这是弱冠那年,皇后赠给他的。


    常晔装作没听见罗槲叶的话,道:“我乳名阿荣,弱冠时,父亲曾为我取了个表字子荣。京中的朋友一向唤我阿荣,或者常子荣。阿圆,你可以不要再叫我少卿或是大公子吗?”


    罗槲叶撑着脑袋,歪头看着他道:“常子荣?可是我说过了,我们最好不要太熟悉。你是皇后侄儿,我继父是天子最信任的指挥使,离远些,对你我都好。”


    “阿圆,就当是……让我回彦州做场梦。若是以后,我们还能有以后的话……”


    “常晔,不要再讲以后了!我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常晔轻轻点了点她的手,问:“你今日拦下陶元柳,可是想故技重施,问他在包厢里的究竟是谁?”


    “那又如何?”


    “赏梅宴将至,你不应该冒这等风险。以往我还以为你是善于洞察人心,可竟然有严重的反噬,便不应该随随便便就拿来用。”


    “那又如何?于身体有损又怎样,文韬武略我一向只是平平,若不是靠着这天赋,我只会和晨霜一样隐藏在暗处做个探子,根本没有走在阳光下的可能。”


    常晔摇摇头:“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不能完全看见人心,也会是个优秀的锦衣卫。”


    罗槲叶眸光微动,想要看清常晔有几分真心,却一无所获,常晔握紧她的手,说道:“我说过了,不要再这样。你也不必防备我,在你面前,我句句真言。”


    罗槲叶束手无策,呆呆地抱着膝盖。大雪纷纷扬扬,空荡的天地间突然有人向她走来,是她偷偷喜欢了五年的救命恩人常晔。


    她突然说:“这酒,是我出生时,阿爹阿娘一起在院子里埋下的。


    “阿爹离世时,指着窗外的桃树,同我说,我生在春天,正是桃花开的季节,他曾埋了两坛桃花酒,再种上桃花树。桃花树年年盛开,也不知桃花酒是什么味道了,可惜他没办法同阿娘为我开坛……”


    常晔整个人凝滞在原地,他抱着酒坛,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何时回忠勇伯府取的酒。”


    “黎靖浩被如意赌坊找上门,黎叶澜活不下去回伯府求助却被骗嫁妆的那天夜里,我突然想到,若不是阿爹死了,我和黎叶澜如今也不会有太多区别。这坛酒没甚必要留在伯府,还不如挖出来喝了。”


    “若是黎家世叔还活着,你我恐怕早就成亲,你到了京城,同今天或许也无甚区别。”


    “子荣又在说玩笑话了,哪个世家贵胄的夫人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总旗算不得什么大官职,可我也能够说一不二。”


    常晔默默闭嘴,一个靠父亲军功换来的纨绔少卿的夫人,和靠功劳换来的锦衣卫总旗,孰轻孰重常晔还是分得清的。


    “说起来,被训练那些年,虽然是有些艰难,可与我而言,并不觉得苦涩。可惜盐仓爆炸那次,与我同行的数十位长辈、友人皆埋骨于此。若不是我离得远些、若不是你恰好出现在官道上,我恐怕是不能再同你说话赏雪了。这些年,倒还未当面谢过你。”


    “我不是恰好出现。事发之前,肃王理清了私盐案的细节,告知于我此案的凶险,我担心你命丧江南道,连夜从书院快马加鞭赶来,只可惜盐仓已然爆炸,幸好我赶来还能救下你。”


    肃王正是皇后所出,陛下的长子,常晔的表兄。


    罗槲叶听见这轻飘飘的声音,暗藏着沉重的过往,她突然明白,常晔说的认识自己比她想象得要更早并不是一句虚言。她想知道更多,可是常晔早就说过了,要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才能告诉她。


    罗槲叶思绪停摆,酒意上头,她还想要倒酒喝,酒坛早已空空如也。


    常晔手背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劝她:“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罗槲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下意识摇摇头,常晔甚至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绒毛。


    “你才喝多了吧。”罗槲叶扑倒在他怀里前,常晔听见她这样说。


    常晔想起,从未见过罗槲叶喝酒,原来这个人喝一坛桃花酿便醉倒了。他此刻保持着一个僵硬地姿势,就连衣带都纠缠在一处,可常晔不敢触碰她,也舍不得叫醒她离去。


    好像这样,也算是共白首。


    常晔慢慢地拂去她发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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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柔软的狐裘覆盖在罗槲叶身上。


    罗槲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房间,她只记得自己醉倒在……


    她猛然睁开眼,身上盖着昨日常晔穿着的那件厚重狐裘,她撑坐起来,宿醉又吹了冷风,她忍不住咳嗽,头有些疼。


    彩云打了热水进屋,她眼睛有些红肿,仍强撑着道:“姑娘醒了?可要洗把脸?您怕是着了风寒,晨霜已经去煎药了。”


    罗槲叶声音沙哑道:“真是喝酒误事。”


    她伸出手,这才注意到手里还攥着一个锦缎荷包,荷包内有一把铜板几块碎银,并半块有缺损的玉佩。


    她突然怔住,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小包裹来。


    “姑娘!您可是要寻什么东西?”


    “我无事,对了,常少卿眼下在哪?”罗槲叶转头问彩云。


    “就在院外呢,可要奴婢寻少卿大人来?”


    罗槲叶打开包裹,里面半块玉佩安静地躺着。


    母亲曾告诉她,那年来京城外祖家,遇上流民,阿爹摔了一跤将玉佩摔碎,幸好遇见一个朋友从谷梁县回京救了他们一家。分别时,京城和彦州天高水远,阿爹与友人恐怕很难再见,二人各取一半玉佩当做信物。


    罗菀给她时,只当做是黎文贺的遗物,并没有说那友人究竟是何人,罗槲叶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曾在意。


    此时罗槲叶手中,两枚玉佩正合二为一。


    “不用了,我去寻他。”


    “姑娘!把衣裳穿上。”


    罗槲叶身体不适,总算听彩云的,穿上厚重冬衣。


    她将玉佩攥在右手手心,左手拿上狐裘和荷包。


    屋外银装素裹,刺眼的日光晃得她眼睛疼。


    常晔不知何时走进院内,取走她臂环里的狐裘,问她:“身体不适为何不多歇会。”


    “并无大碍。”罗槲叶摇摇头,左手的荷包展现在他面前,“说来真是抱歉,昨日不知是误拿了谁的东西。”


    “是我的荷包,你并不用道歉。”常晔打开荷包,看见里面并没有那半块玉佩,抬头看着罗槲叶。


    罗槲叶再伸出右手,问他:“这当真是你的?”


    常晔从两块玉佩中取出一块,道:“这块是我的。”


    常晔拿走另一块,两块玉佩在他手中重圆,他忍不住笑了:“我父亲曾说,当年他带我回京,在京城外救下个彦州的友人,于是便给我定了门亲事,这就是信物。”


    罗槲叶不语,眼睛直视常晔。


    常晔眉眼弯弯,将罗槲叶那半块还给他:“你看,桩桩件件都证明,你是罗槲叶也好、黎槲叶也罢,都是我的未婚妻。”


    “十八年前,我父亲救了黎家世叔;五年前,我又救了你,阿圆,遇见我是命运使然。”


    罗槲叶从来不信命,她总有办法能改变所为命运困局,可此时此刻,她说不出话,有些想屈服这样的“命运”。


    以往她总是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常晔,是救命之恩吗?


    还是喜欢他对所有事都温柔以待,好让她这样冷漠的人找一个桃花源?


    喜欢上的是自己幻想中的“常晔”吗?若他本人其实不是自己眼中的模样,是否就不会再喜欢了呢?


    罗槲叶总是踟蹰着,刻意与常晔保持距离,只要自己能恰好看他一眼便足矣。


    可是接下来,常晔突然说:“幸好这几年每日早晨你都会从百花大街骑马经过,我算好时辰就能见你一面。否则,我恐怕会忍不住去谭指挥使府上问你,可有记得我。”


    罗槲叶抬起头,今冬彦州的第一场雪,下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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