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热恋期的人来说,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贫乏且短暂,眼睛一睁一闭,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很快结束了。
阮归没多少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早上八点,天刚蒙蒙亮,谢云野陪他站在校门口等车,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
一会替他理理领子,一会拉拉小手。
阮归瞥了他一眼,没管。
黏人精,他已经习惯了。
阮归体寒,手常年都是冷的。
谢云野总喜欢拉着他的手,揣在自己兜里。
两人谁都没说话,任由体温在指尖暧昧缱绻。
谢云野摩挲着他的掌心,有点痒。
“车还有多久来啊?”
“怎么?巴不得我赶紧走?”
“你又乱说。”谢云野瞪了他一眼,“我想不想你走,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把翻红的手背递到阮归眼前,嘟着嘴装可怜:“人家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人家的?负心汉,要呼呼!”
阮归:“……”
阮归:“呼呼呼。”
谢云野为了和他多待一段时间,阮归在收拾东西,他就偷偷把阮归放进行李箱的东西又放回去,被发现之后挨了一巴掌才老实,手背现在都还红着。
阮归当时还纳闷,他东西有这么多吗?怎么跟收不完一样?
“原谅你了。”谢云野得到了呼呼,虽然敷衍,但依旧心满意足。
他微微俯身,把下巴搁在阮归的肩膀上,用鼻尖去蹭阮归的侧脸,黏黏糊糊道:“我不想和你分开嘛。”
阮归心一软,说不出重话,用空着的那只手捏捏他的脸:“一个月而已,过完年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谢云野哼哼唧唧:“把我当狗?”
阮归挑眉,又捏了捏:“不行吗?”
谢云野主动把脸往他的手上蹭,眯起眼:“可以,嗷呜。”
“车要来了,你回去吧。”
谢云野是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得薄,帅是帅,但阮归总有种他年纪轻轻就要得老寒腿的感觉。
刚刚手背碰到谢云野的耳钉,冷得像块冰。
“不回去,除非……”
环在腰间的手猛地收紧,谢云野整个人贴上阮归的后背,一点缝隙也不留,他委屈巴巴,意有所指:“这几天你就亲了我一下。”
阮归明知故问:“所以呢?”
“阮阮,再亲我一下好不好?”谢云野又开始蹭他。
他已经摸清楚了,阮归最吃这套。
阮归对这样的谢云野确实没什么抵抗力。
太乖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飞速在谢云野脸侧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谢云野:“?”
冰凉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连回味的机会都不给他。
谢云野不可置信:“就这?”
“不然你还想怎样?”
“伸舌头。”
阮归:“……”
阮归给了他一锭子,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大街上你想伸舌头?”
真是好脸给多了。
谢云野左右摆头,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秒,“嘶”一声道:“确实不太合适。”
但很显然,他不打算放弃,拉着阮归的手晃啊晃,撅起嘴:“那不伸舌头?就普通的亲亲?”
阮归:“……”
谢云野继续晃:“很快的,就亲一秒!”
阮归害羞的时候,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
他面皮薄,很多时候不说话已经代表着默认了。
谢云野眨眨眼,双手捧起他的脸,自告奋勇:“这次我来。”
阮归提醒他:“一秒。”
毕竟是在大街上,还是在校门口,他一点也不想在学校论坛看见自己。
还好他们出来得早,江大的地理位置又有些偏僻,这个点都没什么人。
谢云野越凑越近,他这次没闭眼,阮归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一点点放大,直到占据谢云野的整个瞳孔。
他有点隐秘的雀跃。
和第一次见面毫无征兆的贴近不同,砰然心动变成了爱意缠绵,不减炽热,却更加温柔。
好闻的水香调再次萦绕在鼻尖,彼此的呼吸好像成了料峭寒风中唯一的热源。
谢云野本来就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此时眉眼低垂着,有种说不出的凛冽。
阮归有点喘不上气。
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
自从知道云垂野就是谢云野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谢云野平时装得清冷厌世酷哥,眼神像带着刀子,每一个表情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在游戏里,他偏偏又是最跳脱奔放的那一个,说起话来也是油腔滑调。
那晚过后,谢云野放飞自我,压根不再他面前掩饰本性,阮归自然而然的把平时和云垂野的相处模式搬了过来。
而此刻,脑海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隐隐开始有融合的趋势。
阮归脑子很乱,但在谢云野吻上来的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此时此刻。
唇瓣贴上来,然后是软而炙热的舌尖,试探着碰上他的上唇,滚圆的硬物擦过唇珠,带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阮归瞪大眼,微微战栗着。
是谢云野的舌钉。
谢云野舔了他一下。
这个认知让阮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捂住下半张脸,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头顶上腾腾冒着热气。
阮归瞳孔颤抖着,看向谢云野。
谢云野意犹未尽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他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想去牵阮归的手:“没人,还亲吗?”
阮归:“……”
阮归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
主要是……他其实还挺喜欢的。
气氛焦灼之际,路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滴滴!
司机把脑袋探出窗户:“尾号1232?”
“是,”阮归如蒙大赦,一溜烟钻上车,放好行李,冲谢云野挥挥手:“明年见。”
谢云野:“?”
谢云野在风中凌乱,还没反应过来,阮归就对着司机喊道:“师傅可以走了。”
“你们不是一起的?”司机也不废话,一脚油门就轰出去了。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谢云野:“?!”
他那么大一个阮阮呢?
掌心余温还没散去,人却早就不见踪影。
谢云野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之际,手机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
他几乎立马点开微信。
周叔:少爷,行李打包好了,运回老宅还是您的公寓。
谢云野:……
谢云野:送回公寓吧。
……
下了车,阮归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站定。
墙壁因为岁月的侵蚀早已布满黄渍,钢筋拧成的防盗网爬上锈迹。
阮归抬起头,看向六楼。
那是他家。
这种老房子隔音并不好,阮归站在门口,隐约能听见屋内的交谈声。
“小归这孩子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来的吗?”
“爸爸我饿了!”
“小天乖,等你哥哥回来一起吃,说起来,我都快半年没见到小归了。”
紧接着,是秦曼芳的声音。
“这孩子也真是的,学校离家这么近,也不知道常回来看看,也好辅导一下他弟弟功课。”
“确实,这样还能省一笔补课费。”
阮归抿唇,搭在门把上的手缓缓缩紧。
在他妈没住院之前,家里的条件不说多好,但好歹也算小康。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阮见山卖掉了房子,掏空了家底,拼尽全力救治自己的妻子,阮归的母亲。
仅凭这一点,阮归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对阮见山不管不问。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淡淡道:“我回来了。”
“回来啦?”阮见山迎上去帮他拿行李:“快洗手吃饭,专门等你呢。”
阮归努力挤出笑来:“谢谢爸。”
他刚坐下,谢云野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昏昏雪意:我想你了。
昏昏雪意:一会游戏上见。
阮归嘴角下意识翘了起来,眉眼弯弯。
R: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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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昏昏雪意:?
昏昏雪意:为什么?你不爱我了是不是?我们才分开几个小时,你连游戏都不跟我打了!
R:不是。
R:我接了断愁榜的单子,要帮老板冲榜。
昏昏雪意:要打多久?
R:一整个寒假。
昏昏雪意:?
R: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冲断愁榜榜一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叫“一萧一剑”的人。
昏昏雪意:……?
昏昏雪意:那个人是你?!
R:对。
R:那周榜一是你,我炸单了,这个寒假要补给人家。
谢云野:“……”
谢云野不说话了。
“小归?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秦曼芳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
阮归瞥了她一眼,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刚积攒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有吗?”
“是不是谈恋爱了?”秦曼芳捂嘴直笑,“都是这么大过来的,你想的什么我都懂。”
阮归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火气。
他真的很讨厌秦曼芳这副自以为跟他很熟的样子。
“不……”
他“不”字刚说出口,阮天突然把筷子一摔,指着阮归的鼻子骂道:“爸爸说了,家里的钱以后都是要留给我的!你娶媳妇的钱自己出!”
阮见山脸一黑:“小天,不能这么跟哥哥说话!”
阮天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闭上嘴。
阮归也没接话,往常他总是会给阮见山台阶下的。
一时间,小小的客厅内被昏黄沉默的灯光充斥,静得落针可闻。
阮归在这窒息的安静中,双手逐渐变得冰凉。
阮见山斥责的是阮天说话的态度,而不是他说话的内容。
也就是说,在阮见山看来,这些话没什么不对。
他盯着这个不再年轻的男人,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并不稀罕阮见山的那点存款。
他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阮见山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我吃饱了。”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默默站起身,收起碗筷回了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也就只能摆下一张小床和书桌,还没江大的寝室大。
但好在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
推开窗,长风迎面,天空高远而自由。
他刚进房间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阮见山走进来,在床尾坐下,拉着阮归的手。
“小归,这些年是爸对不起你,”阮见山低着头,搔弄着头顶短而硬的发茬,神情痛苦:“爸知道,你有本事,给爸长脸,以后没有爸扶持肯定也能出人头地。”
“但小天还小,又被我们惯坏了,他……唉!我实在放心不下。”
“咱们家实在是供不起两个人,你要懂事,不要随便闹脾气,知道吗?你像刚刚那样,站起来就走,你让秦阿姨怎么想?”
有那么一瞬间,阮归突然很想质问他,到底什么才算懂事?秦曼芳怎么想又关他什么事?
他从来不和别人攀比,成绩从小到大更是稳坐第一,甚至初中开始就找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有的时候因为年纪小,被克扣工资,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从来不抱怨。
他怎么就不懂事了?
千恨万恨,落在阮见山堆满皱纹的眼角。
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一件之前做水泥工时发的外套,也被他为了保暖囫囵套在身上。
阮天确实被他们惯坏了,手机都是最新款的,要六千块。
阮归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很丑。
掌心老茧生硬,硌得人生疼。
阮天一开口就是一万三的球鞋,而阮见山自己一年到头,却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
阮归有的时候很恨自己。
阮见山现在这个样子纯粹是咎由自取,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可他就是放不下。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爸爸。
他什么都说不出,眼底泛起涩意,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