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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作者:炸毛可乐嘎嘎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九皇子赵庚旭的寝殿内,值夜的小太监福宝急得额头冒汗,站在奢华拔步床的幔帐外,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又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焦急:


    “殿下?九殿下?卯时初了,真的不能再睡了,该起身梳洗准备上朝了……殿下您听见了吗?”


    锦帐之内,赵庚旭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不服帖的黑发。听到催促,他非但没动,反而蠕动着往床榻更深处缩去,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咕哝:


    “唔……别吵……什么破早朝……困死了……谁定的规矩……不去……”


    福宝急得直搓手,壮着胆子轻轻掀开锦帐一角,试探着去推那团被子卷:


    “殿下,陛下昨日才下了严旨,您第一日就缺席,这、这可是抗旨不遵啊……奴才们实在担待不起……”


    他的手刚碰到被子,赵庚旭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滚,竟异常灵活地从被卷挣脱出来!不等福宝和旁边几个手足无措的小太监反应过来,他一把抱起另一卷小被子,像只受惊的狸猫,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宽大沉重的紫檀木拔步床底下!


    “哎哟我的小祖宗!”


    福宝傻眼了,连忙提着衣摆蹲下身子,借着昏暗的光线往床底下看,只见黑暗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明显的狡黠望着他。


    “殿下!您快出来!这床底下积灰,又硬又冷,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就不出去!”


    赵庚旭的声音从床底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赖皮劲,“反正我不去上朝!打死我也不去!让我天天那么早起床,不如打死我算了!”


    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彻底没了主意。这位小祖宗耍起横来,真是天王老子都没办法。强行动粗是万万不敢的,可真让他误了早朝,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福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叫苦连天:“小祖宗诶……您这可真是把奴才架在火上烤啊……”


    紫宸殿内,香烟袅袅,文武百官已然按品阶肃立。龙椅之上的皇帝赵衍,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紫宸殿下,在皇子宗室站立的区域略一停留,果然没看到小九。


    虽然心下早已料到以那小子的疲懒性子绝不可能乖乖就范,但真没看到人,皇帝心里还是忍不住冒起一股无名火。


    这才第一天!就敢明目张胆地抗旨逃朝!这小子真是被惯得越发没边了!他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沉,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近前伺候的內侍都屏住了呼吸。


    底下的百官也都是七窍玲珑心,很快也发现了九皇子缺席,彼此交换着探究的眼神。


    散朝后,皇帝沉着脸回到御书房,跟着身边的太监总管说到:“派个人速去九皇子寝殿看看,怎么回事?是身子不适还是怎的?”


    被派出去的小太监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回、回陛下……九殿下他……没病。奴才问了福宝,说殿下……殿下他躲床底下去了,死活不肯出来上学,更别提上朝了……”


    皇帝闻言,气得差点乐出来,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恨恨道:


    “这个小混账!真是愈发长进了!他是狗吗?还钻床底!” 他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好好教训这个皮痒的小子。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侍卫匆匆来报,神色紧张:


    “陛下,九殿下他……拿着您之前赏赐的出宫令牌,硬要出宫,说……说您答应他的休沐日到了。值守宫门的侍卫验过令牌无误,不敢强硬阻拦,已经……已经放行了。”


    “什么?!”


    皇帝猛地一拍书案,这回是真怒了,


    “这下什么时候?他就敢私自出宫?!朕看他不是皮痒,是骨头痒了!”


    愤怒之余,一股担忧瞬间攫住了他。如今局势微妙,天幕之事天下皆知,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这小子,他竟敢如此大意地孤身跑出宫去!


    皇帝压下火气,迅速下令:“赵锋。”


    一身玄色劲装的赵锋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内。


    “你亲自带一队得力人手,立刻出宫,暗中护卫九皇子,务必保证他毫发无伤。非必要,勿现身。”


    “臣领旨!”


    赵锋抱拳,身影一闪,已不见人影。


    赵庚旭成功溜出宫门后,就像脱缰的野马,只觉得连日的憋闷都一扫而空,早起逃朝逃学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市,径直朝着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醉香楼而去。


    刚走到那雕梁画栋的门口,一道身影便如旋风般从里面冲了出来!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胡风锦袍,最引人注目莫过于他那一头微卷的浓密黑发和湛蓝的眼眸,带着明显的西域血统。


    青年一见到赵庚旭,那双蓝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热情洋溢的笑容,活像一只看到久别主人的大型萨摩耶,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


    “小九!我的东方小财神!天神保佑!好久不见!你想我了没有?我可是想死你了!”


    赵庚旭一脸嫌弃地迅速侧身躲开他那过于热情的熊抱,用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


    “艾德里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保持距离!注意你的绅士风度!”


    名叫艾德里安的青年也不介意,嘿嘿笑着,顺势就想揉赵庚旭的头发:


    “你们中原人就是太含蓄!表达真挚的友谊当然要用热情的拥抱啊!


    走走走,楼上最好的临街雅间我一直给你留着呢,还有新到的西域蜜瓜和奶酪糕,我们边吃边说!”


    艾德里安的汉语说得十分流利,只是语调略有些古怪起伏。


    两人上了楼,屏退左右。雅间布置得清雅舒适,窗外可见街景,桌上已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点心和异域风味的美食。


    赵庚旭也不客气,拿起一块洒着坚果碎的奶酪糕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然后才进入正题:


    “少来这套。说正事,这次醉香楼开分店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尤其是云州那边。”


    一谈到正事,艾德里安立刻收敛了嬉皮笑脸,蓝色眼眸中透出商人的精明与专注:


    “我办事,你放心。津州、阳州三家店的改造、厨子培训、新菜式推行都已到位,就等你点头挑个好日子同时开业,保准轰动全城。


    云州那边,黄金地段的铺面我已托我远房表兄用低价盘下来了,就是内部改建和本地可靠人手的招募,必须我亲自去最后把关。


    计划后日就动身南下,赶在开业前把所有环节理顺,顺便把商路走顺,你要是再晚来两天,可就得好几个月见不到你忠实的合作伙伴艾德里安喽!”


    赵庚旭点点头,对这个合作伙伴的行动力还算满意:


    “好,那就交给你了。这次我的私房钱可都投进去了,你可得给我好好赚钱,别让我血本无归。”


    艾德里安一拍胸脯,信誓旦旦:


    “包在我身上!跟着你这个小财神爷,只有赚得盆满钵满的道理!你就安心等着数钱吧!”


    两人又边吃边聊了些细节。


    享用完醉香楼的美食,与艾德里安敲定了生意细节,赵庚旭心情颇佳。


    他心血来潮,想着今日既然出来了,不如顺道去京郊自家皇庄瞧瞧,看看之前吩咐庄头试种的那些番茄、辣椒还有花生长势如何了,那可是他未来美食大业的重要来源。


    马车轻快地驶出繁华的城门,行至离庄子尚有数里之遥的官道旁时,眼前的景象却让赵庚旭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凝固了。


    只见道路两旁,原本应是农田或荒地的地方,此刻却黑压压地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大多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而麻木,或坐或卧,蜷缩在秋风里,如同被遗弃的落叶。


    老人无声地啜泣,孩童饿得啼哭不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和绝望的气息。


    一队手持兵刃、面色冷硬的官兵正在大声呵斥,粗暴地驱赶着任何试图靠近京城方向的流民,维持着一条无形的、残酷的界限。


    赵庚旭愣住了,他从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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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观地见过这般凄惨的景象。


    皇宫大内、酒楼街市,他所见皆是繁华锦绣,何曾想过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人间惨剧?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闲适心情,小脸绷紧,对车外随行的小太监沉声道:


    “去,把那边负责看守的官兵头领给本殿下叫过来!”


    很快,一个穿着低级武官服饰、满脸风尘仆仆的校尉小跑着过来,跪在马车前,声音带着惶恐:


    “参见九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赵庚旭指着窗外那惨烈的景象,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何聚集于此?你们又为何驱赶他们?”


    校尉不敢抬头,低声回道:“回殿下,这些……这些都是从蜀地逃难过来的流民。蜀郡蝗灾肆虐,颗粒无收,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一路逃难到京畿之地,指望天子脚下能有一条活路……”


    “蜀地蝗灾?”


    赵庚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父皇不是早已明发谕旨,命太子亲自督办,调拨了大量粮草前往赈灾了吗?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灾民流离失所,涌到京城外来?朝廷的赈济呢?”


    那校尉身子伏得更低,声音支支吾吾,充满了为难:


    “殿下明鉴……陛下确是仁德,下了严旨……也、也在那边设立了官府的粥棚,每日两次施粥……只是……只是上官严令,绝不许任何流民踏入京城一步……说是……说是如此多的灾民,若是涌入城内,惊扰了城内的王公贵族、各位大人,万一发生冲撞……或是引发偷盗、甚至疫病……那才是塌天的大麻烦,奴才等万万担当不起……奴才等也是奉命行事,求殿□□谅……”


    赵庚旭顺着官兵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了远处几处冒着袅袅炊烟的简陋粥棚,排队领取稀粥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


    他明白官兵所说的“秩序”和“防范”并非全无道理,京城的稳定至关重要。


    但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的心里像是被一块冰冷的巨石堵住,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种无力感混合着愤怒在他胸腔里涌动。他知道,此事牵涉甚广,绝非一个小小的校尉所能解释,更非他此刻能轻易解决,根源恐怕还在庙堂之上。此事,他得回去问父皇。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绝望的哭求声猛地穿透了嘈杂,尖锐地刺入他的耳中:


    “求求官老爷了!行行好!发发慈悲吧!我弟弟……我弟弟他就快不行了!他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让我们进城找个大夫看看吧!求求你们了!给条活路吧!”


    赵庚旭猛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瘦骨嶙峋的少年,正死死抱着一个年纪更小、面色已然青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的男孩,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向着守军磕头,额头上已是一片污血和尘土。


    一个被哭求得心烦意乱的官兵,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推开,厉声喝道:


    “滚开!臭要饭的!耳朵聋了吗?上面有令!谁也不准进城!再敢聒噪,仔细爷的鞭子!”


    那少年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却仍死死护着怀里的弟弟,发出如同幼兽般的哀鸣。


    这一幕,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赵庚旭的心尖。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小太监果断吩咐道:“去!把那对兄弟带到我庄子上!告诉庄头,马上请最好的大夫,用好药,务必把那孩子给本王救回来!再让人拿些实在的干粮和干净的水,分给那几个看着不行了的老人和孩子。”


    “既然让本殿下遇上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管。”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办!”小太监连忙应声,带着两个侍卫快步朝那对兄弟跑去。


    赵庚旭放下车帘,虽然已看不到马车外的景象,但那双双绝望的眼睛和凄厉的哀求声,却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回宫。”赵庚旭低声对车夫道,声音里褪去了平日的跳脱飞扬,那张总是带着嬉笑和惫懒的小脸,沉下来后竟无端的有几分像当今的圣上,马车内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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