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三点钟,汪昆仑和黄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燕子矶旁的临江仙茶楼。
燕子矶为长江边上的一座高三十余米的小峰,山上绿茵葱郁,凉风习习,石阶两旁花草幽香,翠竹丛丛。
兀立临江的矶石,因其三面悬绝于江,状如凌空翱翔的飞燕,故称燕子矶。
在此可以俯视奔腾的江水,观览朝霞夕岚之交替,被列入金宁四十八景之中。
临江仙茶楼生意之所以红火,除了茶叶品质和服务好外,还得益于优越的地理位置。
登临燕子矶的游客大都会在附近这个独一无二的茶楼饮茶小憩,非游客在此一边饮茶一边欣赏江景,也平添几分雅趣。
临江仙茶楼高四层,为塔形的仿晚清建筑风格。
按照丁士国发来的联系信息,汪昆仑和黄辉来到了四楼。
四楼的门楣上写有“至尊室”三个鎏金大字,原来这一层是独立的包房,与其他茶客全部隔离。
里面的设置也相当考究,相当于髙级宾馆的“总统套房”。
室内外见不到一个服务人员,需要时随叫随到,以增加客人的私密度。
汪昆仑和黄辉踏进包房,只见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侧面对着他们,边品茗边看书,十分悠然。
看上去他身材不高,面孔瘦削,奇特处是他剃着光头,下颚却留着一小撮胡须。
汪昆仑轻声问道:“请问吴慕怀先生在此吗?”
光头抬起头来,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两位来客,然后站起身来,面带笑容说:“鄙人就是吴慕怀,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汪昆仑说:“我来做个介绍吧,本人姓汪名昆仑,这位是我的老师黄辉教授,我俩是通过丁士国约你见面的。”
“噢,幸会幸会,原来是汪老师和黄教授,想不到您俩是丁总的朋友。”
昊慕怀迎上前去,亲切地与两人握了握手,把他们请到茶桌房坐下,亲自为他俩沏上龙鑫茶。
并对此茶作了介绍,“龙鑫茶是刚开发的新品种,它生长在云雾缭绕、状如盘龙的紫金山巅,形如雀舌,醇香独特,为茶中珍品。”
汪昆仑啜了一口茶,说道:“真是好茶,闻之神清气爽,喝之口齿留香。”
他打量了一下吴慕怀,“吴先生,你今天应该不是约我们来喝茶的吧?”
吴慕怀呵呵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嘛,这事急不得。”
他转而盯着黄辉,“黄教授,汪老师不认识我情有可愿,您不记得我这个学生就令我伤心了。”
黄辉勉强一笑,道:“你真的是我的学生?哪一年毕业的?”
吴慕怀说:“什么都可以造假,学生造不了假,我在南吴大学毕业正好十年了。
为了勾起您的记忆,我不妨说一说自己的毕业论文。
我的论文题目为《王莽是古代君主中的伟大改革者》。
这篇论文刚完成初稿,就被您的助手枪毙了。
但我一直坚持,到论文答辩时,您一锤定音,不仅顺利通过,还给我打了个优秀。”
黄辉接过话茬:“听你这么一说,我记起了这件事。
当时我之所以给你的论文评了优秀,是因为我觉得它有棱角、有学识、有独特的见解和丰富的史料。请问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吴慕怀道:“说来惭愧,做点小本生意,勉强度日。”
黄辉叹息道:“真可惜了,你本应在学问上大有作为的。”
吴慕怀说:“温饱是需求的最低层次,待我今后发达了,也许才能想做学问。”
汪昆仑在一旁听得有些不耐烦,插话道:“吴先生,你与黄教授的师生之情是否今后有机会再聊,我们是不是……先谈正事?”
吴慕怀又是呵呵一笑道:“汪老师,说起来您是我的学长,又是古玩界的名流,谈正事哪能这么急。
我看这样吧,我们三人各以龙鑫茶为题作一首《七律》,然后再谈正事。我先开头。”
说完,他赋词一首。
七律 咏龙鑫茶
龙山龟岭植灵根,
千顷芳园云是魂。
岩下泉流玉投影,
溪头月吐雪芽痕。
夺金耀目归乡里,
浮翠飞香出国门。
兰桂熏衣助清茗,
客来泥饮在烟村。
汪昆仑没有办法,只得步其韵和道:
龙山云雾捂灵根,
飘入茶楼便销魂。
两壶煮出春秋味,
双眼迷开一道痕。
碧螺春色染细户,
白蓓飞翠进泽门。
把盏生津延益寿,
谁管哪是杏花村。
黄辉最后和道:
千树青翠眠石根,
晴晖无语但销魂。
风怜玉骨滴香露,
日出春烟垂两痕。
迎客原思万乡邑,
托身多在五候门。
老来叹息亲谁近,
一盏相依向晚村。
“妙哉妙哉,我只是抛砖引玉,想不到二位的即兴诗如此之妙,词清意远,韵律规正。
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一来,谈正事就悉听尊便了。”
汪昆仑说:“那就先让我们看看货吧。”
“货当然会给您看的,不仅要看,而且要验,这是规矩。
您的‘青铜鬼才’闻名遐迩,真品还是赝品自然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过……”
他对汪昆仑诡秘一笑,我不知道您是仅来欣赏欣赏,还是诚心与我谈交易,如是前者,那就不必耗时费思了。”
汪昆仑说:“我当然是诚心要做这笔买卖。”
吴慕怀问:“何以见得?”
汪昆仑掏出黑色银行卡,说:“我这张卡上有九位数,你可验证一下。”
吴慕怀指指身后一张桌子上的电脑,说“您自己上网吧,银行卡显示后我看一下即可。”
汪昆仑见吴慕怀果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尽快验货,便立即在电脑上输入账号和密码,卡上的金额即显示出来。
吴慕怀见到汪昆仑卡上的巨额资金,这才点点头,领着汪昆仑和黄辉到左边的一个内室里去看货。
这一看,汪昆仑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