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莲起了大早,她之前的一个晚上都在梦里看见了大朵大朵的白莲,她还不断的被期间的噩梦惊醒,自然也没睡太好……
长孙娆儿亲自来为她梳妆,对于昨晚的事只字未提,白莲虽觉诧异,但思虑来回,还是觉得是自己过分在意了。
待白莲坐定,长孙娆儿便前后忙碌起来,
白莲抬眼看着母亲正在替她弯身娶嫁衣的模样,有一瞬间,竟从她身上望见了另一人的影子…
一样温柔的侧脸,和对自己一样温柔的爱…妈妈…
“莲儿,过来着衣了”……长孙娆儿转身笑着向白莲招手
不是妈妈…
白莲猛地清醒,一时无法理清头绪,谁是妈妈?谁有温柔的侧脸,那个人是谁?
白莲抚着胸口,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她只能把刚才那一瞬间的怪异感觉暗自埋下,并快步向长孙娆儿走去。
“我们的莲儿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长孙娆儿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着装完毕的宝贝女儿。
白莲踱到铜镜前慢慢坐下,
她,身着广袖对襟翟衣,一片红艳勾金丝缀着小凤鸾,母亲正站在她身后,为她盘好的髻插上最后一珠花钗,她云鬓下的容颜已被润了色,比往日更为浓艳,只是那一朵莲花钿依旧在额间辉映,陌生而熟悉……
白莲用手轻抚了抚脸,又低头挥了挥自己的鸾红广袖,这一身嫁衣让她感觉无所适从,莫名的情绪就那么一丝丝的往外漾,带着她自己也不能分辨原因的强烈不适感。
“莲儿,来,转身,让娘再好好看看你……”
白莲问语心中顿觉苦涩,转身搂住母亲的肩,之前的莫名情绪都被抛到脑后,她眼中只看的见那份至真的母爱,“娘……”
母女俩沉默的对视,都渐渐红了眼眶。
“乖莲儿不哭,把妆洗了可不好”长孙娆儿梗咽的开口,轻轻拍着白莲的背,轻言安慰着,
白莲在母亲怀中缩成一团,以这种从未有过的姿势以回报这一份满溢的母爱,
而这姿势,她甚至已期盼了很久…………
锣鼓喧天,盛大的迎亲队伍来到白府,在众多的祝福声中白莲拜别父母,迎着双亲含泪的眼,俯身坐上花轿,
白莲缩在小小的轿内,感觉嫁衣把自己裹的太紧了,她好难过,
仿佛这至今都很顺她意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她只是在难过……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家,痛苦却来的那样熟悉,恍若再次经历,
以至于把她婚礼中的每一步都变模糊了,只是去机械的完成所有母亲反复叮咛的事。
在她的脑中不停徘徊的是强烈失落与孤独感,从所未有的重重复复的徘徊…挥之不去…
周围似乎一直很热闹,白莲的脸藏在兜纱里,感觉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看见珠凤冠上垂下来的挂饰,明晃晃的在她眼前打转。
到了举行婚礼的正殿中,伽奉天与上官云以皇上皇后之姿高座。
礼部仪官一声一声的唱着,白莲与伽珞燐循规蹈矩的完成每一步,
但,与其说是场婚典,不如说是在举行一场重要的仪式,少了几分热闹与喜庆,倒多了几分严谨。
虽说这太子纳妃也足够盛大,却相较以往精简了不少,虽说婚礼的如期举办本就有冲喜之意,但似乎在安排中,也是有意不愿在泪水的洗涤后,看到人们过分欢悦的面容。
待这殿中所需的一切程序行毕,礼部仪官高唱:“入洞房”
闻此声,白莲还在微微发楞,伽珞燐却已伸手握紧了她一路向前去……
蒙在兜纱里的白莲只觉脸颊发烫,一个分心倒也把她心中之前所有的不适感一扫而光,她感受到伽珞燐手心传来的温度,更觉得面孔一阵火烧火燎就快殃及脖颈。
于是只得垂头任伽珞燐牵着走,她看着伽珞燐的脚一前一后,没完没了似的摆动,只觉此生从未走过如此长的路……
龙凤花烛,溢彩满室
进了洞房,宫女上前将白莲扶坐在洒满五色吉利果的床侧,将白莲与伽珞燐的衣角牢牢打了结,又托上金盘如意秤,然后是道不尽的吉利话。
在这不算简短的过程里,白莲长时间的望着自己的红鞋头发呆,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呼吸都比以往急促,自己似乎还未曾如此紧张过,原本只是单纯为了家族利益的婚嫁,还以为自己定能镇定自若......
怎会如此啊,白莲对自己的本能情绪也感到颇为无奈。
于是,就在白莲神游的过程里,她只觉得自己被喂了酒,又似乎有孩子来撒过花生,然后伽珞燐又不知做了多繁琐的事,最后坐回她身边。
总之待白莲回过神时,自己的兜纱已被挑开,一片清明,眼前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颜。
白莲望着他出神,这个之前明明已见过数次的男人,今次看来,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你看够了吗?”伽珞燐唇角一挑,讪讪问道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白莲一激灵,立马低头问道。
“怎么,你想多少人?”伽珞燐闻言,笑的很是魅惑。
“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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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你夫君了,亲爱的太子妃殿下,这点,你从现在起要牢记了”
说着,伽珞燐还笑着向白莲眨了眨眼……
换做往常,白莲定会觉得心口气息不顺,被这神情冲击的脑中更加朦胧一片,迷失在眼前的秀色可餐中。
可今晚,心动之余却更添了一份......熟悉?为何她以前就没觉得,他的脸在自己眼里是如此的熟悉,
她好像从未想过,她对他的轻近与好感,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种熟悉。
这种仿若早已熟识多年的熟悉。
伽珞燐一手撑在床侧,一手斜过身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绝色的眉眼,却是莫名的亲切,他默默想着,就好像生来便会钟情于她......
失神间,伽珞燐的手抚上了白莲的脸。
这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掠过白莲的眉眼,拂过鼻梁、脸颊.....让她的心也如春水荡漾开去。
也是这蜻蜓点水的轻轻触碰,让白莲有些回过神来,她几乎本能的在同一时间推开伽珞燐,然后拼命往后挪。
伽珞燐诧异之余,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道:“要是你还不适应,我们可以……”
却还等说完,便听见白莲轻轻的发声:
“没关系……”
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白莲瞬间红了脸,
她只是选择遵从自己内心深处的决定,
好像心在告诉她:这个男人……自己已不能再拒绝。
香掩芙蓉帐,烛辉绵绣帏
月光洒落在一地的绫罗绸缎上,那满地的红艳,也似沾上了银霄碎尘,细碎的闪着微光。
随着最后一件单衣的滑下,伽珞燐抽去了白莲发间最后一支身外之物,那缎般青丝,便失了约束的铺撒开去,衬着她一身雪肤,宛如画中飞仙。
这个初次见面便给自己留下特别印象的女子,这个一曲琵琶迷醉自己的女子,这个看似柔弱,却能与自己比剑斗心机的女子……
似乎只要她的一抬头,一挑唇,便能占据他的全部视线,他未曾发觉,自己竟是如此在意着。
伽珞燐只是呆呆望着她,头一回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如瓷般的美人,似乎自己一碰就会碎,生怕伤了她。
就像是意外得了一件珍宝,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抚着她修长的脖颈,终是慢慢的向她靠近,
而白莲脑中那些无所安置的杂乱,都像被糖水浸泡,再也理不清头绪......
这一晚,一室芬芳,芙蓉丽影,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