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医院差不多十一点。
走廊上静悄悄的,护士站有个小护士趴着补眠中,齐诗语路过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一直来到走廊的尽头。
季铭轩的病房门口,里面的灯还亮着。
和今早一样,齐诗语先敲了敲门,当然此时的心情远不如早晨的那般紧张,一如早晨听到了那句“进”,才推开了门。
季铭轩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服,看起来是洗漱过了的,手里还捏着一份报纸。
齐诗语看了眼,晃动了手里的保温壶,问:
“煮的肉丝鸡蛋面,吃吗?”
季铭轩看着那张噙着笑意的脸冷漠的凤眸柔和了几分,从病床上下来。
齐诗语笑了笑,整个人入了病房后还不忘关上了门,把带的行李放下后,提着保温壶来到圆桌边上,边拧开保温壶的盖子,边念叨着道:
“也不知道面条坨了没有,你就将就吃一点,等你出院了我再给你弄好吃的。”
季铭轩落座在圆桌旁边的竹椅上面,还往前面挪了挪,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着齐诗语:
“诗诗,等伤养好了后,我们要一起回家的。”
齐诗语眨了眨眼,愣愣地点着头:
“我知道呀,等你的伤痊愈了,我也要开学了!还有宸宸,不是说月底有比赛?他这两天玩疯了,我打算明天去西河村接人。”
“明天什么时候?我随你一起。”
季铭轩说完,又看了眼齐诗语的脸色,担心小姑娘不乐意,解释了一句:
“其一,宸宸过去几天了,打扰到外公外婆了;其二,我们一体,都来这儿了,于情于理我得上门拜访。”
齐诗语歪着头,想了想:
“那就中午?我给春花表姐送货,顺便去一趟?”
季铭轩听着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给,筷子。”
齐诗语把面条倒一个瓷碗里面后,把筷子顺势递了过去。
“谢谢。”
季铭轩接过筷子,沉默地进食。
齐诗语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动作,好奇地问:
“味道怎么样?面条坨了没有?”
季铭轩抬眸,眸子闪了闪,端着瓷碗,挑了一注面条到齐诗语嘴边:
“你试试?”
齐诗语也没多想,下意识张嘴,就着季铭轩刚刚吃过的筷子把那注面条吸入了口中,咀嚼了下,眸子一亮:
“味道可以哎!我还担心食堂那个大锅灶把握不好,也控制不好那个火候,还是在面条有点硬的时候捞出来的,担心没熟呢,现在吃发现这软硬适中,刚刚——”
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季铭轩那发红的耳廓,立马结束了碎碎念,有些担心:
“你耳朵怎么突然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季铭轩的眼眸快速划过一丝尴尬:
“没事,被面条的热气给熏的。”
嗯?
齐诗语又眨了眨眼,狐疑地盯着季铭轩看了会,把那眉宇间若有若无的心虚看在眼里,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他那双从嘴里进出的筷子上,顿时get到了什么,娇俏的脸一红:
她刚刚那么自然的吃了他递过来的面条,那筷子她好像……
‘咳!’
莫名的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齐诗语突然咳嗽了一声,见季铭轩看过来了,立马起身,眼神有些闪躲,道:
“我去刷牙。”
季铭轩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姿态,嘴角快速勾了勾,心情很好的看着那背影,道:
“台子上的漱口杯可以用。”
“我……我带了!”
齐诗语说完,逃难似的带着自己的随身挎包,去了洗手间。
季铭轩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抿着唇,上扬了几分。
‘啪嗒——’
洗手间的门又被打开了,不过一分钟,才进去的人又出来了,季铭轩那上扬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被出来的齐诗语抓个正着?!
偷笑被抓包,就挺尴尬的……
季铭轩握着筷子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
齐诗语一脸尬笑,指了指沙发上另一个布包,解释道:
“我拿睡衣。”
季铭轩的眸子闪了闪,亮光一闪而过:
睡衣都带过来了,是不是以后不回去了?
“就我苗苗表姐,我三舅舅家的女儿出了点事情,我就让她住我的房间了,所以这几天我的根据地大概就……正好我不是得给你陪床嘛……”
齐诗语解释完毕,都不敢抬眸去看季铭轩的眼睛,只埋着头,翻出了自己的睡衣,又偷感十足地抱着睡衣去洗手间了。
季铭轩看着那可爱的背影,低着头,嘴角又勾了勾,琢磨着明天的礼要不要给三舅舅家多备一份?
洗手间内,换好睡衣的齐诗语看着镜子里面红扑扑的脸蛋,不禁拍了拍:
齐诗语啊齐诗语,你在不好意思什么呀,都结婚了懂不懂?!
又埋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在洗手间内待了一会儿,见着镜子里面的脸不那么红了,才推开门,出去。
关上门转身的瞬间,差点撞上了那一堵肉墙,齐诗语懵了下,立马止住了脚步。
“诗诗。”
“嗯?”
齐诗语仰着头,看着季铭轩。
季铭轩微微俯身,低眸,看着那双纯净的眼眸,认真地道:
“我很高兴,你能在这种时候想到我这里。”
若她跑出去睡招待所,那他就该头疼了。
齐诗语看着那张认真的脸,抿唇想笑,又控制住了,她轻点了下头,连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你是要去洗手间是吧,你去吧,我好了。”
季铭轩看着那羞红的脸的模样,有些手痒,刚抬起头,那人却从他面前溜走了,顿时歪了下头,那手满脸可惜地落在了洗手间的门把手上面。
等他把碗洗干净,刷完了牙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姑娘在双人沙发上铺上了一层毛毯,漆黑的凤眸出现了片刻的凝固。
齐诗语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看着还站在洗手间门口的人,道:
“不早了,你是病患可熬不得夜,快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季铭轩抿紧了唇,数秒后又叹了口气,作罢:
一步步来吧,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了。
陪床第一个晚上,齐诗语还是挺克制的,整个人窝在双人沙发上,身都没敢翻一下,中间还不忘起来看一看季铭轩的情况;
这让在暗地里等着齐诗语‘啪叽’一下从逼仄的沙发上掉下来的季铭轩默默叹了口气,还真老实地闭上眼睛睡了。
一夜无眠,翌日大早。
先一步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洗漱完毕的齐诗语看着季铭轩,问:
“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们鄂省的早点文化?我下去给你买,就前面那个巷子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哟!”
季铭轩:“我随你一同去。”
“不用,一会医生不是要过来查房?我买上来就行了。”
齐诗语说罢,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眯,有些危险,问:
“你豆腐脑,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警惕!!!
季铭轩一挑眉,道:
“我不挑食,随你的口味。”
齐诗语立马笑弯了眼,赞扬了一句:
“有眼光,豆腐脑必须吃甜口的,粽子必须是咸的!”
季铭轩看着出去的人,小小的叹了口气:
他豆腐脑吃咸口的,还有粽子也应该蘸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