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铃声震得他心脏发颤，鹿白拿起电话，是山姆的来电，他有种不好的直觉。
“白，我必须告诉你，坎蒂丝和艾沙克死了。你还记得她吗？她是皮特的女朋友……”
“太疯狂了，短短一个星期，连续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们在艾沙克的事故现扬又遇见了那个奇怪的人。他说了一些话，额，类似于死亡还没结束，要让别人替自己去死什么的疯话。”
“听着，白，我不想吓到你。但是死亡似乎是有顺序的，在我看到的幻象中，先是坎蒂丝，接着是艾沙克，然后就是奥利维亚。我们需要谈谈，所有人。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去找奥利维亚。你也过来，好吗？”
“我没有看见你的幻想，那意味着你在车里，一开始就……你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就是，快点来找我们，好吗？还有路上一定小心。”
在询问了医院地点之后鹿白手指僵硬的挂了电话，他勉强打起精神洗漱了一下，匆匆的打出租车前往医院。
*
鹿白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如此血腥的一幕。
奥利维亚坠楼了。
就擦着他的身体坠落在马路上。
在地上摔得骨肉崩裂，一颗眼球滚落到路上。
一辆车疾驰而过压碎了它，发出啵的轻响。
太真实了。
那血腥味，液体流淌过地面时粘腻的声响，红红白白的血肉骨骼……
这一切都真实的令人作呕。
他想拔腿跑开，离开这具原本熟悉现在可怕的残破尸体。
可他做不到，一点都动不了。
他的身体像被蜡油凝固住一样。
‘动起来，快动啊。离开这。’
他在心里不断祈求，那没有一点效果，反而让他膝盖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他手边就是奥利维亚被压扁的破碎的眼球，拖着尾巴样的神经元。它原本很美，是奇特的湖水绿色，奥利维亚常以它们为荣。
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鹿白感觉浑身一凉，好像有一阵风绕着他转了一圈。
恰好此刻山姆，皮特，茉莉和罗伊等人也跑到了楼下。
“呜……帮帮我，我动不了了。”
鹿白才崩溃大喊，他对着众人伸出双手，像一只被迫上岸的美人鱼因为无法移动而向人类寻求帮助。
他布满恐惧和泪水的脸美的惊人，颤抖的身体看起来那么可怜可爱。
最先回神的皮特跑到他身边，脱下夹克披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身体把他抱了起来。
人总是在得到关心后开始格外委屈。
鹿白被抱起后把头埋在皮特胸口哭的浑身颤抖，好像要把这几天受到的惊吓和莫名被扔到这个世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在其他人看来他显然受惊不小。
也是，谁能接受一个同事就那么坠楼死在自己眼前。
更可怕的是，他们自己的生命也还在巨大的，诡异的威胁之下。
*
恐怖片里的警察总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姗姗来迟，除了询问发生了什么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到。
“山姆，今晚陪着我，求你了……”
茉莉抓着山姆的胳膊，惊魂未定的说，她的声音恍惚脆弱，显然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
“当然可以。”
山姆握着她的手，坚定的承诺。目光却不自觉飘向一旁坐在皮特身边的白。不合身的夹克还披在他身上，惨白的脸大半缩在领子下，看起来实在被吓的不轻。
他记得白说过自己一个人住。
“白，你要过来吗？和我，茉莉一起。额，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太好。茉莉，可以吗？“
茉莉点点头，她对这个看起来像未成年的大男孩也很担心。
他还那么小就自己一个人来到遥远的国家，又遭受了这么多可怕离奇的事。
看他仿佛灵魂都要被吓散掉了，原本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浑浑噩噩的，没有焦点。
鹿白茫然的抬头望去，看见满脸担心的山姆和茉莉，他们交握着双手，看起来亲密无间。
经历了今天格外可怕的事他确实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但是……和男女主情侣一起住那也太尴尬了。
尤其这是M国，风气相对开放，大街上随处可见热吻到拉丝的情侣。
鹿白想想都尴尬的脚趾扣地。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拒绝，皮特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让他和我呆一晚上。山姆，你照顾好茉莉就行。她看起来也吓坏了。好吗？白。”
鹿白点点头，轻声说谢谢。
皮特的女友坎蒂丝前不久刚刚……和他住一晚上也许不那么尴尬。
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大脑一放空就在闪回奥利维亚可怕的死相。
他很害怕。
这是恐怖片世界，都有死神了，万一也有鬼呢？
两个待着总比一个人好。
*
回去的路上皮特开车带着鹿白去了超市，买了些吃的和洗漱用品，甚至还贴心的买了换洗衣物。
本来他还想回去拿来着。
皮特的家很大，是独栋的复合小楼，比他租的公寓要宽敞的多。
“坐吧，白。要喝点什么？额，我记得冰箱里有牛奶，果汁和啤酒。那还是前几天坎蒂丝过来时买的……应该还没过期。”
皮特看着坐在沙发上依旧神思恍惚的男孩，拿出牛奶倒了一杯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就牛奶吧，好吗？你看起来糟糕透了，热牛奶会让你晚上睡得好点。我妈妈在我小时候经常这么和我说。”
“还在想刚刚的事？”
鹿白点点头，细长的眉毛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我忘不掉，真的。奥利维亚，我是说她的……好像总是在我眼前。”
皮特的心软成一团，他走过去将男孩搂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细软的头发上。
好像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羊羔或者兔子什么的，它们的皮毛都那么软和。
“会好的，都会好的。我知道，坎蒂丝不该死，我也不该死，你也不该死。我们都不应该死。”
他的深棕色眼睛若有所思，那个奇怪的黑人入殓师的话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该怎么破解死局。
夜晚在人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独自行走。每路过一个体型瘦弱的行人就在说服自己。幻想着该如何将他拖进昏暗的小巷，拿走这个人剩余的寿命。
可他做不到。
真的。
他的良知还在告诫他。
在出那件事之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死亡的阴云每时每刻都笼罩着他，快把他逼疯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茉莉不需要承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