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华欢刚刚福至心灵,借着昏暗夜色蹲在密实的围栏后,看看长宁会是什么反应。
捞起池中两名侍女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岸上,无人察觉她已在这里静静观望多时。
大家循声往上望,赪霞色衣裙的少女临风而立,朦胧夜色中仿佛披着一层微光,恍若仙子降临人间。
因为低头蹲久了,双颊若隐若现残留着一丝绯红,在如雪肌肤的映衬下多了些娇俏可爱,红唇漾着玩味的浅笑。
她本就生得美艳,这样一笑,众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扒都扒不下来,无人应声。
长宁看见她,表情变化丰富极了,由红转青又变白,惊喜变成惊吓。
姒华欢在心底轻笑,这出变脸的戏码当真是精彩,倒是比殿中歌舞有趣得多。
她歪头眨了眨眼睛,觉得戏看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这就是为了吓长宁,目的达成,于是信步走下桥。
“哟,好生热闹,大家都来了。”
她笑盈盈地环视众人,目光最后又落回长宁脸上,“怎的消息如此灵通,这四下无人的偏远小桥,大家竟能马上赶来,还那么笃定是本公主落水。我倒真是好奇呢,是吧,长宁?”
她将最后四个字讲得又慢又轻,却像四块石头,一下一下将长宁堵得喘不过气来。
长宁勉强挤出笑容:“许是……许是她一时慌乱看错了。我也是担心康乐妹妹,才急忙赶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姒华欢笑得促狭。长宁看出康乐是在激她,此时说多错多,不一定哪句话头被她抓到把柄,强撑着笑脸不再说话。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话中机锋自然听得明白。
长宁郡主真狠毒啊!
还没脑子。
敢暗害康乐公主,别说她父亲是嘉平帝的兄长,就算是玉皇大帝都难救她。
嘉平帝眉头紧锁,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二人胆大包天,想将我推下水。”姒华欢语气轻快,“可惜手脚不利落,反倒自己没收住力道栽下去了。”
嘉平帝目光扫过跪地瑟瑟发抖的侍女:“把头抬起来。”
两个侍女抖得更厉害了,头垂得更低。
“朕说,把头抬起来。”
两个侍女咬着牙,双目紧闭,缓缓抬脸。
“谁指使你们谋害康乐公主的?”
二人脸色煞白,额上渗出细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姒华欢见状,轻轻抬手:“不必说了。来人,拖下去直接打死。”
顿时她们身后闪现四名宫人,一左一右压住二人肩膀往外拖。
二人眼神慌乱,脚在地上胡乱蹬着,情急之下大喊道:“郡主……郡主!救救奴婢!”
众人目光一凛,齐齐望向长宁。
长宁攥紧手中锦帕,指节发白:“胡言乱语!本郡主与她们素不相识!是谁,是谁要陷害本郡主!”
长宁立于池畔,离水极近。姒华欢缓缓踱步到她身后,提起裙子,卯足了劲,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
“果然是你。”
霎时“扑通”一声,池中水花轰然溅起,长宁猝不及防的惊叫声淹没在池水中。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
不愧是康乐公主,什么都不必顾忌,想踹便踹。不得不说,这一脚看起来真是解气啊!
半晌,晋王最先回神,厉声喝道:“还不快救郡主!”
侍从们这才慌忙跳入池中,七手八脚将长宁捞起。
她浑身湿透,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晋王面色铁青,当即解下外袍裹住女儿。
长宁紧拽袍子瑟瑟发抖,唇色惨白,对着姒华欢颤声道:“你……你……”却因惊怒交加,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嘉平帝紧绷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拍拍姒华欢的肩膀,随即扬声道:“好了,都回长春院继续宴饮吧。”
姒华欢心情愉悦,慢悠悠跟在人群后往长春院走。忽然,后脑的发髻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谢昀。
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中,手中掐着朵开得正艳的大红牡丹。
“你做什么?”
谢昀把她的脑袋转回去几分,脑后又被按了一下,“你的后压掉了,光秃秃的,插朵牡丹凑合一下吧。”
他有这么好心?
姒华欢将信将疑地抬手摸了摸,确实摸不到后压的痕迹,只有花瓣的柔软触感。许是刚才动作间弄掉了,遗失在某处。
大朵的红牡丹缀于脑后发髻填补空缺,既香气袭人,又明艳动人,一举两得。
“不要?”谢昀眉梢一挑,作势要取回。
姒华欢护着花往前小跑了两步,瞪他:“真没君子风度,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的美,是极其夺目的。
以至于让人完全忽视了鬓边大朵娇艳欲滴的状元红牡丹,所有的目光全部汇集在那张美艳的小脸上,分不出半分眼神在旁的东西上。
谢昀轻笑:“我何时说过我是君子了?”
姒华欢懒得理他,手掩着后脑的牡丹,快步跟上前面人群的步伐。
*****
宴会结束,累了一天的姒华欢洗漱后瘫倒在床上,很快便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思绪过多,这夜她竟梦到了前世。
看摆设应是她的永安宫,她的身体被好好地摆在床上,看起来如同熟睡一般美丽又安详。
就是胸口的一个血窟窿实在扎眼可怖,身下的床褥也被染成一片暗红。
屋内太医和宫人跪了一地,江鹤舒满手血迹,无力地跪在床边。
魏紫和姚黄在一旁掩面痛哭,哭得气息都有些微弱,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
她如同一个魂体飘在上空,旁观这一切。
几步外,姒华容和谢昀对面而立。
素来温润、从未和人急过眼争吵的哥哥,揪着谢昀的衣领,脖颈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嘴唇颤抖,似在厉声质问着什么。
谢昀身上手上满是殷红血迹,只是垂眸,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静静听着,任由衣领被扯得凌乱,身形纹丝不动。
姒华欢听不到声音,只见姒华容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垂下,踉跄后退两步,整个人重重蹲在地上。
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垂下几缕青丝,他双手死死捂着脸,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呼吸急促,像是要把心肺都呕出来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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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她急得扑过去,想去抱他,指尖却穿过他的身体,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一缕游魂,不会被任何人看到,也不能做任何事。
她转身对谢昀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都穿过了他的身体,不痛不痒,但她需要发泄。
发泄完,她恨恨地瞪着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
半晌,他唇瓣微动,说了句什么。
姒华欢辨认出口型,是“对不起”。
对不起?
荒谬至极!她胸口骤然烧起一团火,事到如今他还在演什么?
忽然,她意识到,谢昀带兵逼宫夺位成功,为什么哥哥能好端端地站在永安宫和谢昀对峙。
难道谢昀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了哥哥一命?
想完她立刻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不会的,他定是另有图谋。
不等她细想,门外跑进一个宫女,神情紧张又害怕,大声说了什么。
姒华容不可思议地抬头,撑着桌子虚弱地站起身,双目无神、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姒华欢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快速飘着跟上姒华容要去一探究竟,却骤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吸力,如同漩涡般将她从梦中抽出。
她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中衣。
窗外天刚蒙蒙亮,树影在窗纸上摇曳。她无意识攥紧了锦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惊喘。
听见声音的魏紫撩开帐子,见她脸色煞白,忙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殿下,可是魇着了?”
姒华欢接过茶盏,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头寒意。
刚刚真的只是个梦,还是她重生前做为魂魄的记忆?
她决定赶紧躺下继续睡,也许能接着梦到后来的事。
然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再睡着,索性睁开眼盯着帷帐,细细琢磨。
谢昀到底是何时对她起的杀心?
她把前世能想到的事情都捋了一遍,也没想明白。
她突然起身,拉开帷帐:“更衣。”
*****
谢昀毕竟出身将门,如今虽做着文官,却仍保留着晨起练枪练剑的习惯。
他步伐稳健,长枪在手中翻飞,每一次突刺都带起凌厉的风声。而后枪势忽转,侧身横扫,枪杆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银光。
力道未散,又猛然回抽,手腕一抖,枪尖直指前方,一招一式间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的拖沓。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他收势而立,目光沉静地望向不远处走近的少女。
姒华欢走得很急,到他面前时气息微乱。不等他开口,一把匕首横在他眼前。
“杀了我。”
谢昀明显一怔,抬手用手背贴到她额间:“没发热,一大早发什么疯?”
姒华欢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我。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
谢昀忍不住蹙起眉,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后的姚黄和魏紫脸上,二人皆一脸惶恐地朝他拼命摇头。
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扔到身后的石桌上,向他的长随吩咐:“杜风,去找江鹤舒来。”
“我没病。”姒华欢坚持道。
谢昀把长枪和匕首扔得更远,睨她:“我看你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