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沧南，祥和安宁。
陈牧野坐在楼顶，狂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而他的身上也被一层淡淡的月光所笼罩。
就在他望向这万家灯火之际，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他的身后，和陈牧野一起看向这片静谧的夜色天穹。
“陈大哥。”
牧澜手里还提着一听啤酒，从他出现在这楼顶开始，他的一切就已经被陈牧野所觉察出来。
“怎么不去休息？”
他有些意外地望着来人，似乎对他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一道极其相似的身影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睡不着。”
牧澜淡淡地提着酒走到他的身边，然后递了一罐啤酒过去，陈牧野低着头笑了一下，随后就直接接了过去。
“这么年轻就睡不着了？”
陈牧野也没有客气，很干脆地来了一口，酒顺着喉咙流下，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嗯。”
陈牧野看向旁边的牧澜，眼里是翻涌的情绪，他以为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面对，你说对吧？”
牧澜挑了挑眉，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悲伤，不过很快就笑容掩盖住。
陈牧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不免浮现出一抹笑容，如果牧澜真的可以从当年那件事里走出来，那肯定是极好的。
“人呐！”
“就得往前看。”
陈牧野稍稍用了点力气就将自己手中的易拉罐捏瘪，随手一扔，就轻而易举地落在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嗯，往前看。”
牧澜手中的酒也很快见了底，他微微低头看向脚下的万家灯火，那原本还皱在一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哥，沧南很好……
“那小子不错啊！”
陈牧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动提起这一次牧澜带来的少年，眼里还带着几分欣赏。
“确实，天赋好。”
沈半纸应该是他这么些年来看见最有天赋的新人了。
“沧南啊！”
陈牧野和牧澜对视一眼，眼神里的难过明晃晃、赤裸裸，宛如一根针刺在彼此的心里。
能看一天是一天吧！
……
沈半纸倒是睡了一个好觉，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当他伸手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从二十几层的高楼望过去，天边的云层仿佛有人在撕扯，电闪雷鸣之间，翻涌的黑色在宣告着——
沧南的浩劫，来了！
“牧哥！”
沈半纸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隔壁敲牧澜的房门，只有陈牧野和已经昏睡过去的牧澜。
“陈队长？”
沈半纸手中的长刀第一时间指向了陈牧野，冷着一张脸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牧野看着他手里对准自己的刀，一向严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沈半纸的冒犯而感到生气。
“带他走吧。”
“这一场沧南的浩劫，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沈半纸狐疑地看着他，手里的刀依旧没有放下。
“夫子来了，你们走吧。”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半纸就看见一架马车从雷云之中疾驰而来，就在这扇玻璃外。
陈牧野将躺在床上的牧澜扶起来，目光慈祥地看着他，这一次他们牧家人不用冲在前面了。
“你这是？”
“走吧！”
陈牧野并没有给他答案，反而是一个劲地催促着他们离开，只是最后给他留下了一句:
“奇迹，终有要结束的那一天！”
沈半纸也没有那么扭捏，一只手扶着牧澜，而另一只手则是用刀罡震碎酒店阳台处的玻璃。
看着沈半纸他们上了马车，陈牧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希望他们三个都可以活下来。
在这一场堪比灭世的灾难面前，陈牧野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是掏出手机，拨下一串他在心里回忆了无数次的数字。
“嘟嘟嘟嘟——”
一道女声很快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那双锐利的眼睛第一次染上了湿润，嘴巴无声地张了张。
“谁啊？”
女声似乎有些急促，又连续问了好几遍，陈牧野依旧没有说出任何话，但是电话里的女人似乎反应过来。
“是…是你吗？”
陈牧野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几乎难以呼吸。
“是我……”
沙哑的声音响起，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泣不成声的哭泣声。
——
当沈半纸进去的那一刻，他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七夜？”
他有些震惊，不过还不等林七夜回答他，旁边坐着的老者却似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坐吧。”
沈半纸连忙扶着牧澜靠在马车的一旁，白发老者看了一眼沈半纸，随后不紧不慢地沏了一壶茶。
“尝尝？”
看着眼前的茶，沈半纸也不好意思推辞，只能一饮而尽。
“好茶。”
沈半纸说这话的时候比刚才林七夜要稍稍流畅一点，但是对他而言，只要不是甜的东西都不好喝。
“敢问夫子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毕竟之前沙利叶他们就已经告诉过他，林七夜绝对不能离开沧南，不然这座被奇迹覆盖的城市也将不复存在。
“无处去无处留，不如此间品茗。”
夫子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包，林七夜和沈半纸对视一眼，其实他们真的品不了这种好茶。
“咱们慢慢喝。”
随即夫子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瞥向马车外。
“驾车。”
马车内古色古香，仿佛岁月静好，然而现实里的沧南即将迎来他的浩劫，数百只霜之巨人出现在沧南。
这就是人类天花板吗？
沈半纸暗自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白发老者，心里微微吃惊。
“我脸上有花吗？”
夫子淡淡地看向沈半纸。
“没，没有。”
沈半纸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讪讪一笑，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被抓包的尴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靠在一旁昏睡的牧澜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这是在哪里？”
“夫子？”
当他看清楚坐在面前的夫子时，眼里充满了诧异和不可置信，夫子怎么赖沧南了？
“牧家小子，醒了就来喝杯茶吧。”
当夫子的眼神落在牧澜身上时，显然比对别人多了几分温柔和慈祥。
“谢谢夫子。”
牧澜双手接过茶杯，但眼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沧南呢？”
牧澜明明记得最后他和陈牧野将酒喝完之后还嫌不够，所以陈大哥又将自己酿的酒拿出来，他们两个人痛快畅饮了一番。
“沧南……”
沈半纸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将目光投向夫子。
夫子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即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不该你们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