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宫里有旨，陛下急召您即刻入宫议事！”
暗竹的声音猝然响起。
顾鹤白的动作骤然停住，撑在孟娆身侧的手臂肌肉绷得死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咬着后槽牙，深吐出一口气，周身那股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侵略气息渐渐冷凝下来。
这老东西早不叫晚不叫……
孟娆感受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紧闭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皇帝急召，顾鹤白必须走。
他不敢，也不会耽搁。
一抹恶劣的笑意浮上她的唇角，她声音还带着方才纠缠后的微哑，却清晰无比地刺入顾鹤白耳中。
“怎么停下了？”孟娆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紧绷的面容上，挑衅般地挑了挑眉，“衍王殿下不是要证明自己很行吗？这还没开始就不行了？”
赤裸裸的报复。
顾鹤白喉结滚动了一下，黑沉的双眸压抑着沉沉的欲念。
他明知孟娆是故意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现在奈她不得，她早就一巴掌扇了过来，哪会这样挑衅？
“孟娆。”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喉咙逼出这两字。
孟娆却仿佛没听到般，甚至故意轻轻动了一下被他压在身下的腿，膝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紧绷的腰侧，继续火上浇油。
“陛下急召呢，殿下还是快些去吧，毕竟社稷为重，可比证明自己行不行要紧多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可
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的底线，明知他不得不走，偏要在他心头最恼火的时候再狠狠踩上一脚。
怎么就许他州官放火，处处在她身上留痕，却不许自己百姓点灯。
孟娆不惧的扬扬下巴。
顾鹤白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活剥了。
他俯身，距离近得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充满未尽的威胁。
“这笔账，本王回来再跟你慢慢算。”
说完，他猛地抽身而起，动作间带起一阵冷风。
他不再看孟娆，迅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指腹抹过唇上那抹被她咬出的血痕，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怕自己多待一会，就真的抗旨了。
外头的冷风轻吹，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燥火。
“王爷。”
暗竹低声催了声，就遭到了自家主子轻飘却充满怨念的一眼。
他顿时低下头不敢再开口，生怕遭了殃。
孟娆躺在依旧残留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床榻上，听着他远去的急促脚步声，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松懈下来，浑身脱力。
赢了，又没完全赢。
暂时逼退了他，却也彻底点燃了他，等他回来……
孟娆知觉头疼，可却不后悔。
她是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性子，顾鹤白都敢强抢臣妇，她不过挑衅一二。
孟娆起
身，整理好被他扯得凌乱的衣裙，抚平鬓发，努力让自己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孟夫人。
混蛋，要不是皇上急召，今天说不准真躲不过去。
片刻后，皇宫。
顾鹤白踏入御书房，殿内烛火通明，皇帝端坐于龙案之后，闻声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他身上。
“儿臣参见父皇。”顾鹤白依礼躬身。
皇帝略一颔首，将手中朱笔搁下，发出清脆一声轻响。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在顾鹤白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又似在思量。
殿内一时静默，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片刻，皇帝才缓缓开口，语气平稳：“衍王府的旧邸，年久失修，你住着怕是有诸多不便。”
他像是随口提起，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关怀，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安排。
“宫内新近修缮了几处殿宇，陈设器具都是现成的，离朕的寝宫也近，你搬进来，议事也方便。”
御书房内温暖如春，顾鹤白垂手静立在下方，却仿佛自带一身寒意料峭。
对于这位父皇，他自幼便鲜少感受到温情，更多的是冷漠与忽视。
如今，不过是时移世易，父皇需要他这把锋利的刀来稳固江山而已。
“劳父皇挂心。”他开口，声音平稳，并无多少父子间的热络，“儿臣在王府住得惯，并无不便，况且儿臣已经开府，居于内宫，恐惹非议。”
皇帝眼神微暗，殿内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礼数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皇帝的声音沉缓了几分，“你是觉得朕安排的地方，配不上你的身份？还是说，你仍记挂着旧事，不愿离朕近些？”
这话已带上了几分敲打，顾鹤白却神色未变。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疏懒惯了，不喜拘束，住在宫外，反倒自在些。”
他答得滴水不漏，直接避开了父子间的敏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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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哼笑一声，辨不出喜怒。
“既如此，便随你。”
他不再坚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添疏远。
但这儿子，到底养不熟，但谁叫他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总不能让这位置落到别家血脉。
皇帝沉了沉气，“既然今日入宫了，便把要议的事论了再走。”
“是。”
顾鹤白垂眸，微磨了磨后牙。
另一边，孟娆刚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冷茶，彻底压下那些混乱的情绪，准备回去，姜雪晴身边的丫鬟便匆匆赶来。
“孟夫人，姜姑娘心口突然闷得厉害，您快去看看吧。”
孟娆蹙眉，虽然她着急离开，但是身为医者，她无法推拒。
她跟着那个丫鬟，一路来到姜雪晴的住所。
姜雪晴靠在榻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见到她，便柔柔弱弱地伸出手腕。
“孟夫人，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喘不上气，心慌得厉害，劳你再看一看。”
孟娆净了手，上前诊脉，脉象依旧虚浮无力，与她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她收回手，语气平淡：“姜姑娘并无大碍，许是夜间思虑过多，有些心悸，我另开一剂宁神的方子，若睡不着，可煎一服。”
她说着，走到桌边，提笔快速写了一张温和的方子，交给一旁的丫鬟。
“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
姜雪晴微微一笑，面上依旧感激：“有劳孟夫人了。”
孟娆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只是没有顾鹤白的吩咐，她出不了王府。
她抿着唇，只能回了原先的院子。
就算那人有吩咐，她也不想这时去书房，她本就没那么真心实意的要帮他。
夜色渐深，衍王府内重归寂静。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和隐隐的哭喊声，骤然划破了这片宁静。
而此刻，顾鹤白正巧从宫中回来。
他刚踏入衍王府大门，一名管事便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
“殿下，不好了，姜姑娘她突然吐血昏迷了！”
顾鹤白脚步一顿，眸色骤然转冷：“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管事吓得几乎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回话：“奴才也不知具体缘由，只听姜姑娘的丫鬟说，姜姑娘喝了孟夫人新开的药剂不久，突然呕血不止，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