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空气仿佛被那两道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抽干了，变得沉重而压抑。
刚刚还因为即将“加盟”而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落霞宗宗主孙德胜，此刻一张脸煞白如纸，端着灵茶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茶水洒了一身都毫无知觉。
他听到了什么？
天心圣地！
那可是东荒唯一的超级巨无霸，是所有二流、三流宗门头顶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们的太上长老，金丹大圆满的烈阳真人，亲自带队前来问罪！还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完了！
全完了！
孙德胜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憧憬着牛市的散户，刚准备全仓杀入，结果交易所直接宣布要被导弹夷为平地了！
这还加盟个屁啊！怕不是今天刚签完合同，明天整个青云宗连带着他们落霞宗的牌匾，都得被人从东荒的版图上给抹掉！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楚风，想从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楚总”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
然而，他失望了。
楚风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三分玩味，七分兴奋，像是一头饥饿的鲨鱼，在风暴来临之际，嗅到了血的气息。
“有意思，真有意思。”
楚风放下手中的两份情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清脆声响，每一个节拍，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一个，是东荒最神秘的情报贩子，想跟我谈仙界的生意。”
“另一个，是东荒最霸道的老牌巨头，想上门来砸我的场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已经快要吓尿的孙德胜，以及殿内同样神情凝重的刘长青等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你们说，这是不是巧了？”
刘长青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沉声问道：
“会长，千幻楼暂且不论，天心圣地的烈阳真人，那可是成名数百年的金丹顶尖强者，据说半只脚都踏入了元婴之境！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
楚风失笑地摇了摇头，
“刘长老，格局小了。”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气说道：
“这不是危机！这是一场席卷整个东荒的，免费的，超级品牌推广活动！”
“这是一次对我们升天集团风险管控能力、危机公关水平和核心战斗力的全方位、无死角、现场直播式的……压力测试！”
“更是我们向所有潜在加盟商，展示集团强大实力和无限潜力的……绝佳舞台！”
一连串众人听不懂但感觉很牛逼的词汇，从楚风嘴里蹦出来，直接把刘长青和吴浩等一众高管给砸懵了。
压力测试？
危机公关？
品牌推广？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人家都要打上门来灭门了，您怎么还想着搞营销啊！
唯有孙德胜，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看着楚风那副指点江山、智珠在握的模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即将被灭门的宗门之主，而是一个刚刚得知竞品公司要搞发布会，正摩拳擦掌准备去砸场子的……商业巨鳄？
“孙宗主。”
楚风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啊？在！楚总，晚辈在！”
孙德胜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你觉得，我们升天集团的‘加盟费’，贵吗？”
楚风笑眯眯地问道。
“不……不贵！一点都不贵！”
孙德胜连忙摆手，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这位楚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我也觉得不贵。”
楚风点了点头，话锋猛地一转，
“但是，从现在开始，它贵了。”
“啊？”
孙德胜彻底懵了。
楚风伸出两根手指，慢悠悠地说道：
“因为，从下一刻起，你们落霞宗的加盟，将附赠一项全新的，无价的增值服务——《升天集团S级危机公关实战观摩课程》！”
“你将亲眼见证，我们是如何将一场足以覆灭任何二流宗门的灭顶之灾，转化为一场万众瞩目、名利双收的商业盛宴！”
“你将学到，在绝对的强权面前，如何运用舆论、利益和人性，去撬动整个棋盘！”
“孙宗主，你告诉我，这样一堂生动的，足以让你和你的宗门在未来百年内，规避掉无数风险的实战教学课，它……值不值一个‘加盟费’的价钱？”
楚风的声音充满了魔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钩子，将孙德胜的魂都给勾走了。
孙德胜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还能这么算？
把灭门之祸，当成教学课程来卖？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逻辑！
可……可为什么，自己听完之后，非但感觉不到一丝被坑的愤怒，反而觉得……
好有道理啊！
是啊！如果升天集团真能在这场风暴中存活下来，甚至反过来利用这场风暴，那他们所展现出的手段和实力，又岂是区区灵石能够衡量的？
自己要是能学到其中一星半点，落霞宗何愁不能崛起？
一瞬间，孙德胜看向楚风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潜在的合作伙伴，而是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
“值！太值了！”
孙德胜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打翻了身前的茶杯，
“楚总！您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是我鼠目寸光了！”
“这哪里是危机，这分明是天大的机缘啊！”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看着被自己忽悠瘸了的孙德胜，楚风满意地笑了。
很好，韭菜的自我修养，已经初步达标了。
他对着吴浩吩咐道：
“吴浩，去，带孙宗主办理一下‘VIP加盟手续’。记住，从今天起，我们升天集团的所有加盟方案，价格，全部翻倍！”
“是！会长！”
吴浩强忍着笑意，对着孙德胜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德胜非但没有丝毫犹豫，反而一脸荣幸，仿佛生怕楚风反悔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那里面，是他落霞宗未来五十年的全部家当。
“楚总！这是我们落霞宗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从今天起，我们落霞宗，愿为集团……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孙宗主，记住，我们是伙伴。去吧，去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送走了激动万分的孙德胜，楚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拿起那封来自千幻楼的暗金色请柬，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那股奇异的幽香让他精神一振。
“妖月……仙界的生意……”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这场‘新闻发布会’，要比我预想的，还要更热闹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