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多了一个人影。
冷嫣然。
刹那间，台下所有的嘈杂都诡异地消失了，落针可闻。
尤其是那些刚进内门的弟子，王腾更是眼角一抽。
他身边那几位，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丹阁的冷师妹？”
“她……她怎么上去了？这女人不是向来独来独往，什么浑水都不掺和的吗？”
“我怎么听说，她现在是那个升天集团的……什么首席产品官？”
台下窃窃私语，嗡嗡作响。
冷嫣然在青云宗，可是个风云人物。
不单因为那张清冷绝尘的脸，更因为她那手冠绝同辈的炼丹术，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
多少人心里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的圣洁雪莲。
现在，这朵雪莲，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升天集团的晨会台上。
这个场面，比王腾那伙人集体“跳槽”带来的冲击还要生猛。
冷嫣然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闻，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径直走向高台中央。
她没看台下，目光只在楚风身上短暂停留。
楚风冲她点了点头。
冷嫣然清冷的嗓音透过扩音法螺，覆盖全场。
“按照楚会长的‘产品标准化’和‘生产流程模块化’理念，我将传统的蕴气丹炼制过程，进行了拆解和优化。”
她这开场白，直接把台下九成九的人给干懵了。
“产品……标准化？”
“生产流程……模块化？”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炼丹还能这么论？
只有楚风，嘴角翘了起来。
成了。
冷嫣然没理会台下的骚动，伸手打开了面前的木箱。
木箱里头，没有众人预想中丹药的宝光，只有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小格子。
每个格子里，装着些粉末、液体，或是处理过的药材碎块。
“传统的炼丹，极度依赖炼丹师个人，对神识、火候、精神力要求苛刻。成丹率低，品质不稳。说白了，就是落后的‘手工作坊’模式。”
冷嫣然用着从楚风那儿学来的词，冷静地批判着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丹道。
“而现在——”
她从箱中取出几份材料。
“炼丹最难的两步，‘药力融合’与‘灵气淬炼’，我已经提前完成了九成。”
“剩下的，只是重复动作。”
她将一份份处理好的药材，按固定顺序，摆在一块刻着简单阵纹的特制石板上。
“这就是升天集团推出的第一代‘标准化丹药生产套件’——蕴气丹（青春版）！”
“青春版？”
台下有人没憋住，噗嗤一声。
“对，青春版。”
冷嫣然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可话里的内容，却像块巨石砸进水里。
“因为用它，不需要任何炼丹基础。”
“只要是个修士，能催动灵力，就能炼丹！”
这话一出，人群里像是炸了锅。
“不可能！胡说八道！”
一个原傲天盟的弟子扯着嗓子吼道。
“炼丹是何等精妙的学问，怎么可能人人都会！你这是在羞辱丹道！”
这一声吼，也喊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冷嫣然眼皮都没抬一下。
“事实胜于雄辩。”
“二十个志愿者。”
“炼气三层到五层，没碰过丹炉的，上来。”
杂役和外门弟子的方阵里，呼啦一下举起上百只手。
“我我我！冷师姐，选我！”
“我炼气四层，身体倍儿棒，丹炉是啥都不知道！”
很快，二十个瞧着就笨手笨脚的弟子被选上台，一个个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冷嫣然给每人发了一套“生产套件”，外加一张写着步骤的“操作说明书”。
“第一步，一号药粉和二号灵液，三比一混合。”
“第二步，灵力裹住，顺时针转三十六圈。”
“第三步，放进石板凹槽，往里灌灵力，直到阵纹亮起来……”
冷嫣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冷静地指挥着。
台上那二十号人，手忙脚乱，状况百出。
不是把药粉撒了，就是灵力跟抽风似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场面看着跟闹着玩似的。
台下众人，不少都抱着膀子，准备看笑话。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忽然，二十块石板上的阵纹同时黯淡。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香，夹杂着些许焦糊气，猛地炸开，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二十个凹槽里，都躺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品相嘛，一言难尽。
歪瓜裂枣，颜色不匀，还有几颗黑得跟炭球似的。
可那股子药力波动，做不了假。
是蕴气丹！
台下鸦雀无声。
不是安静，是死寂。
好像所有人都被掐住了脖子，忘了怎么呼吸。
一炷香，二十个棒槌，炼出了二十颗蕴气丹！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
一个正经炼丹师，一天开一炉，能成个五六颗都得谢天谢地了。
现在，升天集团用这种近乎儿戏的法子，把效率，翻了几十倍！
“我……我真炼出丹药了！”
一个杂役弟子捧着自己那颗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眼泪都下来了。
“老天爷……这丹道，是要变天了！”
有人失声呢喃。
楚风笑了。
他走到台前，从一个杂役弟子手里拿起一颗“青春版”蕴气丹，高高举起。
“家人们！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升天集团的力量！这就是‘科学修仙观’的力量！”
“从今天起，炼丹，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
“它将成为我们集团每一个家人，都能掌握的生产技能！”
“我宣布！蕴气丹生产套件，将对所有通过考核的成员开放！你们炼出的丹药，集团市场价八折回购！”
“你们，不再是单纯的修士！”
“你们是生产者！你们每一次劳动，都在为集团，也为你们自己，创造价值！”
“告诉我，家人们！”
“想不想赚钱！”
“想不想成为人上人！”
“想——！”
轰！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
压抑已久的狂热，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