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部分找准方向的，又被等在岸边的丧尸啃噬、撕扯，然后加入尸群，一起迎向下一个人。
船厂基地，末日后第二次对抗大型尸潮，坚守两天后弃陆地上船。遇罕见海浪，无人生还。
那天下午六点半，曙光收到一条消息，船厂发过来的，内容很简洁：“我们来了，等你加入。”
潮歌还记得之前那个男孩子的眼神——他的手指按在鼠标左键，面前的屏幕上，是有去无回的发往曙光的信号画面，还有一个不明位置的回复：“我们会来的，大概明天夜里两三点左右。”
右下角的世界时钟显示着02:38，他的面前，出现一只蓝紫色的丧尸。
潮歌记得小时候听大人说，被吓死的狗，它的狗肉，是最好吃的。
她当时养的那只小狗就是这么死的。
她现在其实没什么吃人的想法，但她突然想到这句话——男孩把手边所有能扔的东西都往她这边砸过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在想什么呢，是否跟小白当时一样害怕？
“没事的，很快就解脱了。”潮歌想安抚他，说出口的却是嗬嗬啊啊的丧尸语。
她上前拧断了他的脖子，男孩一点一点地软了下去。
先从哪里吃呢？
脖子吧，现在的血还是温热的。
她咬了一口又失去了兴致，唇边挂着鲜红色的血液，愣在原地半晌，男孩垂着脑袋爬起来了。
“你以后就跟着我。”现在他能听懂这句话了。
谢绯再次看见梁川是在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脸色很差，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梁川你怎么了？”谢绯明知故问道。
梁川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听我师哥说，你夜里出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不太舒服，去了趟医院。刚好天线台那边有事儿，我就又过去了一趟，一直忙到现在。”
谢绯的手掌覆盖上他的额头，飞快读取他的记忆，一阵好像被针扎了的刺痛钻进梁川的脑海里：“嘶……”
“怎么了？我指甲刮到你了？我想摸摸看你是不是发烧的……”谢绯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
“没有没有，你再摸一会，我感觉好多了，”看到顾泽羲过来，梁川连忙去够谢绯的手，然后再次贴到他额头上。
“好了，你额头又不烫……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吧，没睡好的话。”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嘛……”
“不许撒娇！”谢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揪住他的脸颊，“现在就回去休息。我叫我师哥看着你。”
“不要。我不要他看。”
“那你自己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我随时会给你打电话抽查，你要是没接到，就死定了。”
“真的？”
“煮的！赶紧起来！跑步前进！预备！”
“你送我回去。”梁川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还嘟嘟囔囔的。
顾泽羲抱着胳膊在不远处，一看就在等谢绯。
“说什么呢？大点声。”
“我——我想要你送我回宿舍。”
谢绯疑惑地指了指门外：“不就在那？需要送吗？”
这会儿食堂人不多，借着柱子的遮掩，现在给梁川一根尾巴，他能摇起来：“哎呀，又不远，我今天不舒服，你送我嘛……”
猛男撒娇是有点吓人的，谢绯敷衍着点头：“好好好……走走走……”
食堂东西两个门口都有很大一块空地，平时也会有小朋友在这里玩。谢绯推着梁川往外走，他却站在那里不动了，于是谢绯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梁川你发什么呆！”谢绯用力地锤了一下他，梁川愣住了没有说话。
“抬头我看看。”顾泽羲突然出现，扶着谢绯的下巴对着室外的路灯，“没事，没流血，只是有点红。”
“好痛！”谢绯眼睛里水汪汪的。
放平时梁川早就跳起来了，今天却依然维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小绯，你见过地上这种格子吗？”
“不要跟你说话！”
梁川才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可惜已经被捷足先登，他先语无伦次地道歉，又要看一下，被谢绯狠狠地拍了一下手。
“小绯，先听梁队说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是故意的。”
“格子？不就是我们小时候跳着玩那种的吗？这个是1这个是2这个是3，”谢绯吸了吸鼻子，“然后第二行就是4、5、6……”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梁川用力地抱了一下谢绯，“小绯你真棒！不用送我回去了！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
谢绯后退半步，指着梁川的背影，然后往顾泽羲那里走了半步：“师哥你可能不知道，他这个脑子，有点问题。这次我跟他出去的时候发现的。”
食指在太阳穴附近转圈。
顾泽羲忍不住笑：“鼻子不疼了？”
“呜——还是疼的，我感觉我的鼻子要塌了……”
再说梁川一路风风火火冲到天线台。“宋雪梅！小宋！我知道那串数字是什么了！”
“慢点慢点！梁队你急什么！喘口气，慢慢说！”宋雪梅属实被冲进来的梁川吓了一跳。
“手机！你的手机呢！”
宋雪梅喜欢听歌，所以她的手机还在用。
“啊？”她稀里糊涂地跟着梁川说的做，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下来了。
“上次……上次我们在乱码里面，找到一串摩斯电码，把它翻译成了数字，还记得吗？”
“记得啊，这两天又有了。”她打开电脑把屏幕转向梁川。
“把它全部翻译成数字，我想我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
“7365349466454264643926434748545426494674364749264246433494664342693664642874496644364，然后呢？”
宋雪梅找了张纸把它写下来，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用九键输入法，打出来。”
“人类……终将……灭亡……
地球……即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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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并非……终点……
文明……不是……永恒……”
宋雪梅甚至怀疑自己打错字了，一遍又一遍地删除重来：“不会的——怎么可能是这种东西——真的好莫名其妙啊——”
梁川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莫名平静了很多，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和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变得格外明显。
“梁队。”
“嗯，我在听。”
“这件事……”
“谁都不要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宋雪梅把刚刚用来记录摩斯电码和数字的纸全部扔进垃圾桶，又觉得不保险，“有打火机吗？”
“没有，给我吧，我拿去处理掉。”梁川把一叠纸团好，塞在衣服内衬的口袋里。
面前的电脑屏幕是不断跳动的无规律信号。
俩人又沉默了很久。
梁川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是恶作剧吗？
大费周章地编撰这一段，目的是什么？
单纯地好玩？
可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会特意发送类似于死亡预言的话？
鉴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梁川和宋雪梅都选择把这件事隐瞒，反正也不会有人重视的。
梁川起身打算离开，屏幕上突然开始出现规律的跳动。
“是船厂！”宋雪梅声音里有明显的兴奋，等待软件自动解码的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梁队你看！‘我们来了，等你加入。’是不是代表他们没事？打算来我们基地？”宋雪梅怕梁川看不懂，特意指给他看，“这一节，这一节就是他们发过来的消息！”
“‘等你’？是不是打错字了？看着怪怪的。”
“可能着急吧，这个要汇报上去吗？”
梁川说不出来感觉哪里奇怪：“好，你整理一下，我来打电话。”
“你看，船厂还是有一定实力在的，他们说什么时候过来了吗？噢，行，有结果再说吧。”许联顺挂了电话，又跟面前人说话，“小梁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那是，回头我多劝劝他。”
梁川身上揣着一叠放在古代会被打成谋逆、造反和人奸的草稿，小卖部有打火机，他买了一个之后，蹲在角落烧纸。
这两天都没有下雨，地上挺干的，黑红色的灰屑被卷地风一吹，瞬间散开变成白灰。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生活有没有意义，基地又能待上多久，会不会有一天，需要救援的变成了他们自己。
不知名地方发来的莫名其妙的信息，还有船厂也莫名其妙的，直到他从天线台离开，那边都没有再回复。
他在那边蹲了好久，直到老周路过时叫他：“在这儿干嘛呢川儿？”
“不干嘛，发会呆。”
“回去发呆啊，在这儿蹲着干嘛？”
蹲得太久，梁川站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被老周扶了一把，俩人一起回宿舍。
“我听说，你们队那个小顾，昂，是不是也对小谢有意思呢，啧，你抓点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