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感觉自己从蜂巢回来以后情绪就不太稳定，可能是陆羽的死对她打击有点大。
“小绯你看看我这个痘好点没有？”徐瑾有点近视，厕所的镜子在水池后面，离得比较远她看不清楚。
“还很肿，红红的，要不要去找雪梅要一块芦荟涂涂？”
“我看行，掰一小节应该没事。”徐瑾把脸擦干净，又凑近谢绯，“真羡慕你，一点痘都没有。”
“我是干皮，冬天脸干也难受呢。”
俩人端上脸盆回宿舍，一路还谈论着今年冬天没有护肤品用了，应该怎么过。
谢绯大致猜到宋雪梅为什么没回来，估计是收到了船厂的求救信息后跟上级汇报，结果领导告诉她，不用管，又怕她回来乱说，干脆让她在天线台多待两天。
马上就要出发去训练场，俩人都没有关宿舍门。
谢绯听到对面徐瑾打电话：“喂，窦奕辰，雪梅在你那边吗？对，我找她，不在啊，那找你也行，我脸上长了一个好——大的痘痘，想找你要一小块芦荟。好，我待会过来。”
徐瑾挂了电话，又给天线台打电话，宋雪梅应该是接了。
“整理文件？天线台有什么文件好整理的，行吧行吧，按领导的意思呗。好……没事，就看你没回来，问问你，嗯，先这样。”
从徐瑾回答的只言片语里，谢绯已经认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你好了没？走了。”谢绯把雪球的牵引绳挂在手臂上，随手关上门跟徐瑾说话。
“来了来了，你是不是擦护手霜了？跟我蹭一下。”
谢绯把徐瑾的一双手放在掌心蹭，徐瑾有些夸张地叹气：“啊呀，我要是个男的，梁队这会儿能吃了我。”
谢绯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好好的干嘛提他。”
“啧，谁看不出来啊……而且我觉得，你的好师哥，也不太对劲哦~跟我说说嘛，你喜欢哪个？”
“都不喜欢，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路过肖柠萌的门口，俩人停下来敲门。
“真的假的，我还挺磕你们俩的——萌萌，好了没？”
“嗯……来了来了，等我！马上就好！”肖柠萌在里面说话。
“不着急，你慢慢收拾！”徐瑾回完肖柠萌之后又继续问谢绯：“梁队一开始态度是有点差。哎呀，他是处女座嘛，都是这样的，龟毛又口是心非……不过顾哥怎么了，他脾气好长得也不错，他你也看不上？”
“他，嗯，他还可以。”
谢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刚好肖柠萌推开门出来：“走走走，我好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某些人的名字……”
谢绯轻轻撞了徐瑾一下，徐瑾离开她两步：“我们在说——昨天的晚饭，是甜丝丝的双皮奶好吃呢，还是酸辣土豆丝好吃~”
昨天顾泽羲提前走，去食堂借了地方做甜点，队里的人都知道，几个女孩子也都分到了一碗。
肖柠萌迅速get到她的意思：“嗷~那肯定各有各的美味呀，拌饭吃我选土豆丝，吃完饭再来一碗双皮奶，成年人不做选择！”
三人一路笑嘻嘻地下楼，看到双皮奶，不是，顾泽羲在楼下等。
俩人迅速回退半步：“啊……我好像有东西落下了，小绯你先走，萌萌陪我上去拿就行了。”
顾泽羲两步迎上来，谢绯喊了一声师哥。
“嗯？她们俩怎么又回去了？”他看到三人一起下来的。
“没回去，躲在楼梯那边偷看呢。”谢绯给他指了个方向，果然俩人的身影在角落里一闪而过。
嗯，前两天晚上，她就是跟肖柠萌一起躲在那边，看蒋婷婷和陆平约会回来的。
看人者人恒看之，规矩嘛，懂的都懂。
雪球还记得昨天晚上这个叔叔，给它吃了白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噢，两口吃掉了，没有尝出来味道。它摇头晃脑地扑到顾泽羲身上要抱抱。
雪球属于大型犬，站起来跟谢绯差不多高，还好顾泽羲有多年的养猪经验，没有被雪球扑倒。他像抱小孩一样叉住它的，嗯，姑且称之为胳肢窝的地方。
“宝贝儿你比妈妈还重啊。”顾泽羲抱起来掂了一下，雪球很少感受到四脚离地的快乐，趴在他胸口一脸娇羞。
“呜——”
“好好好，没说你胖，我们小川大小伙子，重点儿也正常。”
谢绯贱兮兮地伸出脑袋：“嘘——不是小伙子了哦，我们是小田孩。”
雪球的核桃脑仁儿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依旧快乐地吐着舌头。谈到这个话题，顾泽羲也说他之前养的拉布拉猪，每次去医院就像杀猪一样。
“但拉布拉多毛短，洗澡应该方便吧。”
“方便是方便，但它会用尾巴攻击我。”
两人说着话往食堂走，肖柠萌和徐瑾躲在楼梯拐角拼命点头：“一家三口！这就是一家三口！”
看到哪对磕哪对，什么都磕才能营养均衡。
谢绯一直到训练场都没有看见梁川，她现在的精神力二十四小时监控整个基地，没有多余的集中过来找他。
也懒得找，见了面就跟复读机一样小绯小绯的。
可能是接触时间不长，谢绯暂时没看出来梁川的与众不同，硬要说可能就是直觉比较准？
不管他当时是靠什么，普通人类，哪怕是异能者，短时间内能在哭婴制造的幻境里找到出口的概率都非常非常小。
但谢绯始终没搞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他整个人扫描出来是黑色带一点金色——他异能的颜色，顾泽羲就是普通的红色带点银色，跟肖柠萌一样。
黑色代表什么呢？
死亡？
芝麻糊？
还是像毛毛虫有一层壳没有蜕掉？后面梁川身体里的黑色部分会像混沌初期的蛋一样，噼里啪啦哗啦哗嚓地一下子炸开，然后变成葫芦娃，叉着腰喊爷爷。
唉，下回跟小卖部的老板提提意见，换个动画片放放。
雪球这会儿跟队员们都挺熟的了，去了训练场都不用谢绯带，自己在场内如鱼得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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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羲倒是主动说梁川夜里出去了，后面没再回来。
噢，估计宋雪梅先告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梁川，梁川再往上汇报，所以现在俩人都没有回来。
事实跟谢绯想得差不多。
梁川坐在小会议室的椅子上，跟面前人对峙。
“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他现在甚至怀疑当初蜂巢也发了求救信息，却被像今天一样忽略了。
“小梁，现在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丧尸变异得很快；我们离船厂直线距离两百多公里，路上还有数不清楚的危险。你也看到了求救信息的，大规模尸潮，你觉得我们派人赶过去的话，能来得及吗？
他们有船，丧尸又不会游泳，往海上躲就是了。等尸潮过去，如果他们需要帮助，或者是想来我们基地，我们是非常欢迎的。”
许联顺坐在他对面。
他们中间是两杯早就凉透的茶。
正如许联顺所说，船厂嘛，顾名思义是有船的，可以出海捕鱼的那种渔船。
小型渔船偏多，末日前这里是一个小码头。
仅有的几艘中型渔船上面现在载满了人，偏偏风浪又大，甲板上的人浑身都被海水打湿了。
“见鬼，这次涨潮时间怎么这么久！”编号东林渔45185的渔船船长穿着一件岌岌可危的雨衣，在雨里大喊。
他一连喊了三遍身边人才听清楚：“不知道啊！要不要把船往海里开一点？船上人多！现在吃水太深了！”
“叫小阳去看测深仪！”几句话吼得俩人面红耳赤。
那个被称作小阳的小伙子冒着大雨往船舱里面爬，一路挤开了一堆人。
“师父！测深仪坏了！黑屏了！磁罗经显示我们船头向北！”小阳又爬出来汇报。
百吨重的渔船在海浪里，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蚂蚁剧烈摇晃。
岸上是张牙舞爪的丧尸，海里的巨兽更可怕，张着无形的大嘴，似乎要把所有人吞没。
“往岸上开！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
“左满舵，航向270！速度提到最快！说不定能压死几个丧尸！”
小阳嘴里跟着念叨“左满舵，航向270”，一边再次往船舱里去，这次却因为地上太滑，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他喊师父的那个人急得不行，推开小阳自己进了驾驶舱。
按照磁罗经指示的方向左转，渔船轰轰烈烈地开向了大海里，然后被腾起来的巨浪彻底吞没。
潮歌抱着汽水，俩尸悬空在水面上。汽水前几天掉了门牙，现在说话有点漏风：“槽歌，他们会屎吗？”
潮歌点点头又摇摇头，空出一只手比划，汽水摇头：“我又不四小五姐姐，我看不懂。”
于是潮歌也没再比划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人们挣扎求生。
一鲸落万物生。
一半的一半。
这些曾经生于海边长于海边的人，最终归于大海。
他们会变成养料，供养那些他们曾经视为食物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