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皱着眉，左额前一小缕发丝半遮住他微眯的左眸，刀削般的下颌线透着成熟男人的韵味，莹润剔透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黑色耳钉，他嘴唇紧紧抿着，模样十分优越。
他没废一句话，拎着五条悟就往外走，五条悟下意识挣扎，顺着夏油杰的视线往前看，隔老远就能看见伊地知紧张地站在车外擦汗。
五条悟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挑了挑眉，发现他现在没眉毛后又停住胡思乱想，身体用力左右摇摆，直直荡到夏油杰的胳膊上。
夏油杰穿着咒术高专的黑色制服，五条悟捏紧猫爪，用力勾住衣服布料，随即便死皮赖脸地挂在夏油杰身上。
同时猫脸埋在能感觉到温热的衣服上，一下也没抬起来过。
还不知道你最怕不要脸的人了！
以前他想找人一起干坏事时总是第一个想到杰，因为杰实在太好对付，只要一直缠着他他就会答应，脾气好得真的没话说。
夏油杰身体罕见地僵硬一瞬。
片刻后他又捏住五条咪的后脖颈，使了点劲儿把猫拎起来。
猫爪还牢牢沾在衣服上，五条悟埋住的脸却不得不抬起来了。
“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小猫看到会做噩梦，不能进去。”夏油杰冰冷拒绝。
五条悟还是牢牢抓住他的胳膊，神色没有半分动摇。
……
平心而论，这只猫太像某个人。
白毛，蓝眼。
撒娇时眼睛湿漉漉的，浅蓝色的瞳孔像是装进一整片天空，没人看了会无动于衷。
夏油杰做到了。
他强硬地往车的方向走，猫咪在他手里死死挣扎，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无能为力的愤怒，夏油杰打开伊地知的车门。
“辛苦看好这只猫。”
他松开手，猫咪倒在车座上，猫爪还徒劳地粘在自己身上。
夏油杰轻轻扒开猫爪，转身毫不留情离去，五条悟还不死心，用力一蹬车座，整只猫弹跳落在夏油杰宽阔的肩头上。
他不是想去送死，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还有咒力残留，如果一直以猫的形态生活，还手无缚鸡之力，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尤其他还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调皮的猫。
和某人更像了。
他转头和沾沾自喜的小猫对上视线，皱了皱眉，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我要生气了。”
小猫盖住耳朵。
好，很好。
他看了眼时间。
不能再拖了，悠仁和惠情况未知，那通电话只通了几秒就被挂断。
他后来打过去几次也无人应答。
既然这只猫执意求死，那他也没什么阻拦的道理。
夏油杰把猫从肩膀上拎下来，单手捏住他的后脖颈，大步流星地往咖啡馆走。
伸手推开玻璃门，一种粘腻又带着些温度的触感让他不自觉蹙起眉。
空气里散发着尸体腐烂后又放了很多天的味道，强烈的刺激性气味让夏油杰掩住口鼻，他稍一低头，恰好看见满脸菜色的小猫徒劳地用猫爪堵住敏感的鼻子。
夏油杰唇角勾起笑，嗓音冷道：“谁让你一直要跟进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猫还是用力捂着鼻子。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五条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从前只有他给别人找不快的份儿，没想到斗转星移，现在区区一级咒灵都能踩到他头上了。
变强，一定要变强！
变强后狠狠折磨这些不自量力的低级咒灵！
夏油杰继续往前走，这里布局和平常咖啡馆差不多，没有打斗痕迹，除却一些奇怪的腐臭味，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咒力残留倒是明显，只是头顶的怨力似乎更盛。
夏油杰又匆匆扫了两眼后就打算顺着脚印往上走，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十分明显的脚步声，显得四周更加寂静。
“噔噔噔—”
有人踩着木梯上楼的声音。
夏油杰立马警觉地回头看，身后却空无一人。
是悠仁和惠，还是另有其人？
夏油杰眉毛拧成川字，继续往前走。
他很快到达咖啡馆二楼。
这里似乎是放杂物的地方，堆叠的纸箱占满狭小的空间，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地面有几个凌乱的脚印。
他顺着脚印继续走，迈了几步，在一处木阶前停下。
不像是木阶，倒像是泡发后软烂腥臭的巨人观尸体。
踏上去时脚底发软，那股刺激性的尸臭味更加浓郁。
三两步跨完台阶，眼前出现和二楼一模一样的布局。
夏油杰观察两秒，谨慎地迈开步子往前走。
他下意识走到旁边摆着一个歪在地上的纸箱子旁，果然在那儿看到了往上的木梯。
不、不对，有些奇怪。
他眉心拧起来，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应该着重注意的事儿。
夏油杰十分谨慎地继续往上走，果不其然，四楼的布局和底下两层一模一样。
再次走到往上的木梯旁，事情似乎陷入死循环，夏油杰皱着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忘记了什么。
五条悟记得。
从进三楼的瞬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奇怪之处。
脚印。
二楼的脚印很显然是悠仁和惠的，可三楼却没有。
三楼地板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却没有丝毫脚印残留。
上到四层，脚印却重新出现，还和二楼出现的脚印大不相同。
二层的脚印更显凌乱，间距很近，像是小跑着过去木梯，这一层的脚印却很正常，步伐间距宽松，像是普普通通走去木梯。
悠仁和惠到过二楼和四楼，却没经过三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诡异的是，一向严谨细心的杰却没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
眼看着杰又要迈步往上走，五条悟左右使劲，摇了摇垂在空中的身子。
熟门熟路从夏油杰手心里逃出来后，他“噔噔噔”踩着地板撒欢跑，边跑还边坐起来指了指身下的爪印，试图给夏油杰一点提示。
夏油杰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半天，深紫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最终似乎忍无可忍：“想跑酷？请你看看现在的处境吧，我们碰上鬼打墙了，难道你想留下和鬼赛跑？”
哎呀！
咋就这么笨！
五条咪重重地在落灰的地板上按下一个爪印，另只爪子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指了指。
夏油杰：“……嗯，很可爱，好了吧？那就往上走。”
天哪！他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重新被夏油杰拎在手里，身体再次腾空而起，五条悟眨了眨眼，和夏油杰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几秒，五条悟甚至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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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夏油杰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小小一只。
但现在是在干什么？
五条悟慢慢瞪大眼睛。
难道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油杰却把目光移到小猫脏兮兮的猫爪上，而后蹙起眉毛，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五条咪的爪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直到擦掉灰扑扑的脏东西，看到粉粉的肉垫。
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喂！洁癖也不要在这时候犯啊！
五条悟有些抓狂。
他刚才那么卖力地给杰提示，不仅没得到反馈，还要被如此对待！
难道在杰眼里，他就是一只犯蠢的小呆猫？
五条悟拼命挣扎，试图跳到地板上，再给夏油杰一次提示，夏油杰却一下子把他按到怀里：“老实点儿。”
行……认命了……
继续往上走，走到通往下一层的木梯旁，夏油杰眉毛轻轻挑了挑。
“外面看这层楼顶多五层，鬼打墙么。”
五条悟不这么觉得，如果是鬼打墙，每一层都应该一模一样，可脚印骗不了人，他们的确是经过了好几个房间。
悠仁和惠仍不知所踪，五条悟想起最开始的爬楼声。
那时候只有他和杰两个人，按理说不该出现其他脚步声。
……难道是悠仁和惠？
五条悟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咒力相比开始更加浓郁，堆叠的杂物，摞在一起的纸箱，愈来愈烈的尸臭味……
还有奇怪的触感……
咒力浓郁，却找不到怪物。
明明是木梯，踩上去却像烂肉。
五层高的楼房，却延伸出更多楼层。
如果说……
五条悟忽然萌生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如果说，他们一开始就见到咒灵了呢？
一个善于伪装的咒灵。
把自己伪装成咖啡馆，不断腐蚀因用餐或好奇踏进来的人类……
所以尸臭味才会这么浓郁。
一向谨慎的夏油杰却没有发现脚印的异常，想必是受到了咒灵咒术的影响。
那自己呢？自己会不会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受到某种影响？
思路一旦在脑海中打开，五条悟顿时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看起来不过五层高，咖啡馆的房间却远超五个，五条悟脑洞风暴，忽然想起进门前看到的隔壁便利店。
那里同样有咒力残留。
如果说他们不止是往上走，还往左走、往右走、往下走了呢？
这只咒灵拥有改变人认知的能力，肯定也能影响人的方向感。
由此一来……
五条悟闭上眼，再次睁开时，蓝色瞳孔散发出微弱蓝光。
六眼竟然没有失效。
复杂的“鬼打墙”构造在六眼面前无处遁形，他在数个一模一样的房间里搜寻悠仁和惠的踪迹。
等等！左下房间里有惠的咒力残留。
但那咒力有些微弱，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五条悟正想再次搜寻，鼻子却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捂住，难闻的气味消散一些，独属于夏油杰的特殊气味争先恐后地往鼻孔里钻。
夏油杰不知何时又带着他上了一层。
他嗓音慵懒起来，还轻轻笑了笑：“呆猫，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用力踩地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