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两仪眼山谷内,冰寒与灼热的气息依旧在无声地交锋,蒸腾的雾气在五彩斑斓的剧毒瘴气映衬下,显得光怪陆离。
独孤博枯瘦的身影如同盘踞在岩石上的毒蛇,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个在奇花异草间穿梭的蓝衣少年。
看着唐三时而俯身嗅闻,时而指尖捻起一片草叶观察,动作沉稳而专注,完全无视了周遭足以致命的毒瘴和潜伏的危机,独孤博心头那点被压下的烦躁和疑虑又悄然滋生。
这小子,太镇定了。镇定得让他这个以毒冠绝天下的封号斗罗都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那些他精心培育、甚至移植来的剧毒植物,在唐三眼中仿佛只是寻常的花草。难道他真不怕死?还是…真有倚仗?
“小子!”独孤博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打破了山谷的沉寂,“磨磨蹭蹭!老夫的耐心有限!若再找不出中和淤毒的草药,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萦绕的墨绿毒芒若隐若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唐三抬起头,紫极魔瞳平静地扫过岩石顶端的独孤博,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
他没有答话,反而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在一株通体漆黑、叶片边缘流淌着暗紫色粘液的奇异花朵旁停下。他伸出手指,玄玉手的光芒覆盖指尖,极其缓慢地靠近那朵花。
“哼,找死!”独孤博心中冷笑。那是他培育的“腐骨魔芋”,其汁液蕴含的神经毒素,哪怕魂斗罗沾上一星半点,也会瞬间麻痹全身,骨骼酥软如泥!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真有本事,还是装腔作势!
就在唐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暗紫色粘液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看似静止的腐骨魔芋花蕊中,毫无征兆地弹射出一道细如牛毛、几乎透明的墨绿色丝线!速度快得如同闪电,目标直指唐三的手腕!
独孤博浑浊的眼珠骤然收缩!这并非他刻意布置的陷阱,而是这株魔芋感受到威胁后的本能反击!蕴含的毒素虽不如他亲自出手,但也足够让这小子吃尽苦头!他下意识地想阻止,但那丝线的速度太快了!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唐三似乎早有预料!在丝线弹出的瞬间,他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抖,玄玉手的光芒瞬间内敛,指缝间一枚细如毫毛的银针无声弹出,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道墨绿丝线的尖端!
叮!
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
银针被丝线蕴含的力道瞬间震飞,但丝线本身也被这股精准的撞击力带偏了方向,擦着唐三的手腕飞过,射入了他身后一块岩石,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细小孔洞,孔洞边缘迅速蔓延开一片墨绿色的腐蚀痕迹!
然而,就在丝线擦过手腕的瞬间,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墨绿色气息,如同附骨之疽,顺着唐三被带起的劲风,悄无声息地沾染在了他裸露的手腕皮肤上!
唐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闪电般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那被丝线擦过的皮肤上,一点微不可察的墨绿斑点迅速浮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皮肤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麻木、僵硬,一股阴冷刺骨、带着强烈麻痹感的毒素,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虫,顺着血管疯狂地向手臂、乃至身体深处钻去!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唐三喉间溢出。他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被毒素侵袭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紫极魔瞳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身体微微摇晃,似乎站立不稳。
独孤博站在岩石顶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浑浊的眼珠里,先是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嘲弄,仿佛验证了这小子之前的镇定不过是虚张声势。
但紧接着,当他看到唐三脸上那迅速蔓延的痛苦之色,看到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神中却难以掩饰的惊悸和一丝…少年人面对未知剧毒的本能恐惧时,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独孤博的心。
那苍白的面容,那紧咬的牙关,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恍惚间,竟与他记忆中,幼时第一次武魂觉醒失控、被自身剧毒反噬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孙女独孤雁,重叠在了一起!
雁雁…当年也是这般痛苦无助…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懊悔,瞬间冲垮了独孤博心头的暴戾。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指尖的毒芒瞬间熄灭。
看着下方那强忍剧痛、试图运转魂力逼毒的少年,独孤博浑浊的眼底深处,翻涌起剧烈的挣扎。
我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他不过是想活命,想救他的老师和同伴…
雁雁…如果雁雁也遇到这样的险境…
这小子…或许…真的是唯一能救雁雁的人…
杀了他…雁雁怎么办?我这把老骨头…又还能撑多久?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了他所有的杀意。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那份属于封号斗罗的冷酷和傲慢,在血脉亲情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独孤博内心天人交战、杀意消散的瞬间,下方看似摇摇欲坠的唐三,眼底深处那抹被痛苦掩盖的紫芒,骤然亮起一丝极其隐晦的锐利!
机会!
他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麻痹,左手闪电般探入二十四桥明月夜!
这一次,他取出的不是草药,而是一大块色泽暗沉、质地粗糙的暗黄色矿石!正是之前收集的——雄黄精!
没有丝毫犹豫!唐三左手紧握雄黄精,体内玄天功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浑厚的玄天功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河,瞬间涌入雄黄精之中!
嗡——!
暗沉的雄黄精在玄天功的激发下,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一股极其浓烈、带着强烈驱邪破煞气息的雄黄之气,如同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浓郁到极致的硫磺气息混合着一种至阳至刚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猛烈扩散!
“吼——!!!”
一声凄厉、痛苦到极点的嘶鸣,猛地从唐三身后不远处一丛扭曲的灌木中响起!
伴随着嘶鸣,一条通体碧绿、足有水桶粗细、头生独角的巨大毒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雄黄之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它碧绿的鳞片在雄黄光芒的照射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缕缕青烟!巨大的蛇瞳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这令它灵魂都感到恐惧的气息!
正是独孤博豢养在此、守护药圃的碧磷五毒蟒之一!它一直潜伏在侧,伺机而动!
雄黄精爆发的阳刚之气,如同无形的烈焰,不仅重创了那条碧磷毒蟒,更是狠狠冲击在距离最近的独孤博身上!
“呃!”独孤博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他体内的碧磷蛇皇武魂受到这至阳至刚气息的强烈克制,魂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滞涩!周身缭绕的墨绿毒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涌、溃散!一股源自武魂本能的厌恶和烦躁感让他极其难受!
“小怪物!你敢阴我?!” 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恻隐之心,竟然成了这小子反击的契机?!
——
冰火两仪眼蒸腾的雾气在五彩毒瘴的映衬下,如同扭曲的幻梦。
独孤博枯瘦的身影立在黑岩之上,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下方泉边那个盘膝而坐的蓝衣少年。
唐三双目紧闭,紫极魔瞳的光芒在眼皮下微微流转,脸色沉静如水,仿佛在聆听这片剧毒之地最深沉的脉动。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唯有冰火双泉汩汩作响。独孤博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疯长。三天期限已过大半,这小子一直枯坐,不见任何配药动作。
那些他视为珍宝的剧毒仙草,唐三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难道他之前的豪言壮语,真的只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小子!”独孤博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如同毒蛇吐信,打破了沉寂,“时辰快到了!解药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耍弄老夫?!” 他枯瘦的手指微微屈起,墨绿色的毒芒在指尖吞吐不定,封号斗罗的威压如同沉重的铅云,缓缓压下。
唐三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紫极魔瞳平静得如同深潭,没有丝毫被威压撼动的波澜。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独孤博,最终落在他那双指甲盖透着乌黑的手上,声音清晰而沉稳:“独孤前辈,你的毒,盘踞骨髓数十年,早已与你的武魂本源、血肉经脉彻底融合。强行拔除,如同剜心剔骨,不仅会让你实力大损,根基尽毁,甚至有性命之忧。所谓的解药,不过是饮鸩止渴。”
“那又如何?!”独孤博眼中绿芒暴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穿隐秘的焦躁和绝望,“难道就任由这毒继续啃噬老夫和雁雁吗?!小子,你之前的话,果然是戏言!” 杀意再次升腾。
“并非戏言。”唐三平静地打断他,迎着那滔天的杀意,向前一步,“毒无法根除,却可以转移。”
“转移?”独孤博一愣,眼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
“不错。”唐三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扫过独孤博的身体,“人体有奇经八脉,三百六十五处大穴。魂骨,尤其是高品质的魂骨,其内自成空间,蕴含强大的生命能量和规则之力。若能寻得一块与你属性相合、足够强大的魂骨,将你体内盘踞在骨髓、经脉深处的本源剧毒,通过特殊手法,尽数逼入这块魂骨之中!”
唐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毒素被封存于魂骨之内,由魂骨自身的生命能量和规则进行压制和容纳。如此一来,你本体不再受毒素日夜侵蚀之苦,实力得以保全,甚至因摆脱剧毒拖累而有所精进。而这蕴含了你毕生毒功精华的魂骨,将成为你最强大的武器,其蕴含的剧毒,威力恐怕更胜从前!此为——毒骨共生之法!”
毒骨共生!
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独孤博的心头!他浑浊的眼珠剧烈地收缩、扩张,枯瘦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冲击而微微颤抖!
活了近百年,钻研毒功一生,他从未想过,竟有如此匪夷所思、却又隐隐契合毒道至理的法门!
将自身剧毒,化作魂骨的力量?以骨为牢,以毒为刃?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太过离经叛道!却又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曙光,瞬间照亮了他早已绝望的心境!雁雁…雁雁也可以…!
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胸腔涌动,几乎要冲破喉咙!但独孤博毕竟是老辣成精的毒斗罗,狂喜过后,是更深沉的疑虑和审视。他死死盯着唐三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小怪物…”独孤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老夫一生杀人无算,心狠手辣。你我相识以来,老夫更是多次对你动了杀心,甚至将你掳来此地,百般折辱试探…你,为何还要帮老夫?甚至…想出如此…惊世骇俗之法?” 他浑浊的眼底,此刻翻涌着警惕、不解,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唐三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数息。山谷中的毒瘴似乎也凝滞了。
前辈。”唐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两人之间,“我帮你,原因有三。”
“其一,承诺。我答应过为你和独孤雁解毒,自当尽力而为。一诺千金,此乃立身之本。”
“其二,交易。你答应我的三件事,价值足够。”
“其三…”唐三的目光微微低垂,随即抬起,直视独孤博那双充满戾气却也深藏疲惫的眼,“前辈虽毒冠天下,杀伐随心,但你对独孤雁的舐犊之情,做不得假。这份情,值得一个机会。”
独孤博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从未想过,自己内心深处那份被毒功和凶名层层包裹、几乎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柔软,竟然被眼前这个少年,如此平静而精准地戳穿!
雁雁…为了雁雁…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巨大的震动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被看穿的恼怒,有被理解的茫然,更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卸下部分枷锁的奇异感觉。
“呵…好!好一个立身之本!好一个舐犊之情!”独孤博忽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沙哑的笑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释然。他猛地止住笑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唐三,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小怪物!老夫信你一次!”
话音未落,独孤博枯瘦的胸膛猛地起伏!一股墨绿色的、如同最纯粹翡翠般的光华,骤然从他口中喷吐而出!
那光华凝聚成一颗龙眼大小、通体碧绿、表面流淌着复杂蛇纹、散发出浩瀚磅礴生命气息与恐怖剧毒波动的内丹!正是他碧磷蛇皇武魂的本源核心——武魂内丹!
内丹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和致命的诱惑。
独孤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气息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张嘴!吞下它!”
唐三瞳孔骤缩!他自然知道这武魂内丹对独孤博意味着什么!这是武魂本源,是毕生修为的核心!一旦内丹受损,独孤博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毙命!
“前辈!这…”
“少废话!”独孤博厉声打断,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老夫活了快一百年,不是傻子!这毒骨共生之法,听来玄妙,实则凶险万分!稍有差池,老夫必死无疑!老夫将内丹暂时寄于你体内!若你治死了老夫,或者敢有丝毫异心…哼!老夫心念一动,内丹自爆!你我…同归于尽!”
他看着唐三,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疯狂、信任、以及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厉:“这是老夫的诚意,也是老夫的枷锁!小怪物,你敢接吗?!”
山谷中一片死寂。冰火双泉的汩汩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五彩的毒瘴在武魂内丹的光芒映照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唐三看着那颗悬浮在空中、凝聚着一位封号斗罗毕生修为和性命的内丹,又看向独孤博那双充满了孤注一掷和复杂信任的眼睛。他没有犹豫,更没有退缩。
“有何不敢!”唐三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猛地张口,一股吸力传出!
那颗碧绿如玉、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武魂内丹,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唐三口中!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能量,混合着精纯到极致的生命气息和蚀骨腐心的剧毒,瞬间在唐三体内炸开!
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皮肤瞬间变得碧绿透明,血管如同墨绿色的蛛网在皮下狰狞凸起!巨大的痛苦让他闷哼一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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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玄天功疯狂运转,紫极魔瞳光芒爆射,全力引导、压制着这股足以瞬间撑爆魂斗罗的恐怖力量!
独孤博看着唐三痛苦却依旧死死支撑的模样,看着他强行吸纳自己武魂本源内丹的决绝,枯瘦的脸上,那最后一丝疑虑和戒备,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敬佩,有担忧,更有一丝…真正的认可。
——
时光在冰与火、毒与药的奇异交织中悄然流逝。冰火两仪眼山谷内,毒瘴依旧,但气氛却悄然改变。
巨大的黑色岩石上,独孤博盘膝而坐,周身墨绿色的魂力如同潮汐般涌动,隐隐发出如同蛇蜕皮般的“沙沙”声。
他枯槁灰白的发丝根部,竟透出一丝新生的墨绿光泽!脸上那不祥的灰败之色也淡去了不少,气息变得沉凝而内敛,少了几分阴毒死寂,多了几分深沉的生机。
在他左臂位置,一块新融合的、通体碧绿如同翡翠、表面流淌着墨绿色毒纹的左臂魂骨,正散发着幽深的光芒。一丝丝墨绿的本源毒素,正被玄奥的手法不断逼入、封存于这块魂骨之中,魂骨的颜色也随之变得更加深邃、内蕴的力量更加恐怖。
不远处,冰火双泉交汇的岸边,唐三正全神贯注。他面前摆放着各种千奇百怪、闪烁着危险光泽的材料:取自寒泉深处、万年不化的玄冰精髓;热泉边缘、熔岩般滚烫的炎阳铁母;几株被特殊手法处理过、保留了最纯粹毒性的剧毒仙草花瓣;以及一小撮闪烁着七彩磷光、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噬魂沙!
唐三的手指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玄玉手覆盖其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紫芒。他小心翼翼地将玄冰精髓投入一尊通体黝黑、由特殊耐热金属打造的小鼎中。小鼎下方,并非火焰,而是引动了一缕冰火两仪眼交汇处那独特的、蕴含着冰火极致能量的泉水蒸汽!
嗤——!
玄冰精髓在蒸汽中迅速融化,化作一滩幽蓝色的液体。唐三动作不停,炎阳铁母紧随其后投入。冰与火的能量在鼎内激烈碰撞、交融!
唐三的紫极魔瞳光芒大盛,精神力催动到极致,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丝能量的平衡!
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快得留下道道残影,将剧毒花瓣、噬魂沙等材料依次投入,每一次投入都伴随着鼎内液体颜色的剧烈变幻和能量的狂暴波动!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尚未滴下便被周围炽热的能量蒸干。
整个炼制过程无声无息,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危险感。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在火山口炼金!稍有不慎,便是毒气爆发,尸骨无存!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七彩磷光融入鼎中,狂暴的能量波动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鼎内,静静躺着三根细如牛毛、长约三寸、通体漆黑、却隐隐流转着七彩暗芒的细针。它们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安静得如同死物,却透着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亡气息!
唐三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眼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成功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根细针取出,放在一个特制的玉盒中。
“成了?”独孤博不知何时结束了修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唐三身后,浑浊的目光带着强烈的好奇,落在那三根不起眼的黑色细针上。以他封号斗罗的感知,竟也无法从这细针上察觉到丝毫魂力或毒性的波动!这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成了。”唐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却异常清晰。他拿起玉盒,递到独孤博面前,平静地介绍道:“此物,名为‘阎王帖’。”
“阎王帖?”独孤博眉头一挑。
“不错。”唐三的指尖拂过那漆黑的针体,“此针,非金非铁,乃以玄冰精髓为骨,炎阳铁母为锋,融七种属性各异、相生相克的剧毒仙草之精华为血,再以噬魂沙点灵。无魂力波动,无气息外泄,细如毫发,轻若无物。”
他顿了顿,紫极魔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然其内蕴之毒,乃世间至阴至邪、专破魂力、蚀骨融魂之绝毒!中者,魂力瞬间凝固,血液化为脓水,骨骼寸寸消融,魂魄被噬魂沙撕扯吞噬!从皮肉到骨髓,从身躯到灵魂,瞬息之间,尽归虚无!便是封号斗罗,若无防备,被此针破皮见血,也…难逃一死!故名——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寒意!饶是独孤博这等杀人如麻、玩毒成性的老毒物,在听完这“阎王帖”的效用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三根不起眼的黑色细针,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
无魂力波动,无气息外泄!专破魂力,蚀骨融魂!封号斗罗亦难逃一死?!
这…这已经不是毒!这是…来自幽冥的索命符!
他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那玉盒,却在半途停住。一种源自武魂本能的强烈危机感在疯狂预警!仿佛那盒中装的不是针,而是三只沉睡的、能瞬间吞噬封号斗罗的远古凶兽!
“小怪物…你…你究竟…”独孤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敬畏。他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沉稳、眼神深邃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某些领域,或许真的…望尘莫及。这暗器之道,已近乎鬼神之术!
就在这时,独孤博似有所感。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感受着那颗寄于唐三体内的武魂内丹。内丹依旧安稳,传递回的是一种蓬勃的生机和稳固的魂力波动,再无之前那种被剧毒日夜侵蚀的沉重与痛苦。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独孤博眼底掠过。信任,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
他忽然抬起手,枯瘦的指尖萦绕起一丝精纯的魂力,隔着数尺距离,遥遥对着唐三的胸口虚虚一引!
“唔…”唐三身体微微一震,感觉胸口膻中穴位置微微一热。那颗碧绿色的、蕴含着恐怖能量和剧毒的武魂内丹,如同归巢的倦鸟,化作一道温润的流光,瞬间从他口中飞出,重新没入独孤博体内。
内丹归体,独孤博原本就恢复了不少的气色瞬间红润了一分,萎靡的气息彻底稳固下来,甚至隐隐比中毒前更加浑厚凝练!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强大,那份被剧毒折磨了数十年的沉重枷锁,终于彻底卸下!
许久,独孤博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依旧锐利,但看向唐三的目光,却再无半分审视、猜忌和杀意。那目光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震撼,有感激,有后怕,更有一种历经生死考验后、油然而生的…认同与亲近。
他走到唐三面前,枯瘦的手掌抬起,没有动用任何魂力,只是如同对待自家顽皮却又出息的后辈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力道,在唐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好!好!好!” 独孤博连道三个好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小怪物!老夫活了快一百年,从没服过谁!今天…服了!”
山谷中,冰火双泉依旧汩汩流淌,红白交织的雾气在五彩毒瘴的映衬下,升腾、扭曲,老怪物和小怪物这段从生死相搏到惺惺相惜的奇异关系,诡异莫测,却又在剧毒与死亡的淬炼下,显得无比真实而坚韧。
月光透过稀薄的瘴气洒落,在那三根静静躺在玉盒中的“阎王帖”上,折射出冰冷而致命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