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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诺丁城

作者:小鲨鱼陷入了思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斗帝国法斯诺行省西南边境,毗邻星罗帝国与巴拉克王国交界处。


    诺丁城武魂分殿。


    今天是诺丁城集中进行武魂觉醒的日子。住在城里和附近村子的孩子一般都会在这段时间在父母陪同下来到这里觉醒武魂,地点就在主大厅。


    当然,因为武魂殿执事的魂力有限,还有一部分要到偏远村子游走。所以这里也都是先到先得。


    刚开始几天人多,有些人运气不好可能要两三天才能轮到。但这都没有磨灭人们的热情—魂师,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职业。


    一旦觉醒武魂,测试出魂力,哪怕只有一级,那也代表着他们能够实现阶跨越。况且哪怕是一环魂士也可以领取武魂殿的魂师补贴,但魂师仍然是少数的,诺丁城仅有几百位魂师。


    人群涌动,络绎不绝。


    诺丁城武魂分殿的穹顶下,二十余名六岁孩童挤在石室中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石头气息与隐约的檀香。素云涛一身白色劲装,胸口的魂师徽标闪着微光,他指尖魂力流转,脚下两黄一紫三个魂环无声盘旋,在地面六块乌黑觉醒石间投下光晕。孩子们屏住呼吸,看着金色光点从石阵中升起,如萤火虫般萦绕周身。


    队伍前列的方芳五官精致,肤白如雪,细腻如玉。她身量纤细,一身白色长裙,一头浅金色的及腰长发,发尾微微卷曲,露出微尖的耳朵。当光点触到她皮肤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暖流突然从脊椎炸开——“轰!”


    刺目的蓝光猛然爆发!素云涛被气浪逼退半步,只见方芳背后赫然展开一双巨大的蝶翼。前翅边缘流淌着深蓝、湛蓝到浅蓝的渐变光晕,仿佛将整片晴空裁剪为羽翼;翅面金纹交织,犹如碧海中翻涌的浪花,翅尖则晕染着紫罗兰般的高贵色泽。光芒在翅脉间脉动,每一次振翼都洒落星尘似的光屑,将整座石室映照得宛如海底神殿。


    “不可能...”素云涛的检测水晶“啪嗒”坠地。他主持觉醒仪式七年,从未见过如此异象。有孩子伸手想触碰飘落的光尘,光点却在触及指尖时化作暖流渗入体内,连角落一个咳嗽数日的男孩都惊觉呼吸骤然顺畅。


    “孩子,集中精神收回武魂。”素云涛强压震颤的声线,取出测试水晶。方芳蝶翼轻颤着消散,她将小手贴上冰凉的水晶球。


    刹那间,刺目的白芒炸裂!水晶球仿佛吞下一颗微型太阳,光芒洪流般冲撞球壁,甚至从素云涛指缝间迸射而出,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门外驻守的护卫猛推开门:“执事大人,发生——”,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抽气。


    “先天满魂力...还是光明女神蝶!”素云涛盯着几乎被强光溶解的水晶球喃喃道。他想起典籍中的记载:此武魂非血脉传承,百年间唯绝世之姿的女性魂师方有机缘觉醒。上一个拥有者,早已成为传说中云端之上的神明。


    方芳茫然看着自己残留微光的手掌。她不知道,这双翼注定搅动命运——神界规则中,兽武魂魂师永不可攀一级神位。更不知晓,真正的先天满魂力何等稀罕。先天满魂力的天才少之又少,而她生来便立于凡人不可企及的起点。


    素云涛撕下记录页疾步离开,墨迹在“先天魂力:十级”处晕染开。窗外乌云骤散,一束天光刺破窗棂,正中方芳眉心。她睫毛轻颤,眸底有蓝金色暗流无声翻涌,似蝶神在血脉中苏醒。


    铁匠铺后院蒸腾着热浪,方芳推开发烫的院门时,正撞见母亲方亦梦提着水桶泼在烧红的剑胚上。


    “滋啦——”一声爆响,白雾腾起,模糊了母亲纤细却覆着薄茧的手指。父亲唐诺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肌肉在炉火映照下油亮发光,沉重的铁锤正以某种奇异的韵律砸在铁砧上,火星如金蛇乱舞——若有眼力毒辣的魂师在此,或能窥见那锤法中隐着一丝昊天宗乱披风的神韵。


    “回来啦?”方亦梦撩开被汗水黏在额角的碎发,笑容在看到女儿身上残留的微蓝光尘时微微一凝。她曾是武魂殿天使圣殿最年轻的侍卫长,对魂力波动敏感得如同夜枭嗅到血腥。


    方芳小脸涨红,憋了一路的兴奋终于炸开:“妈!我觉醒武魂了!是蝴蝶!特别特别亮的蝴蝶!”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翅膀的形状,语无伦次,“那个执事大叔都吓坏啦,水晶球亮得跟太阳一样!他说是先天满魂力!”


    “啪嗒!”方亦梦手中的水桶砸在地上,浑浊的水漫过她的鞋面。她像是没感觉到湿冷,一步跨到女儿面前,声音绷得发颤:“什么蝶?再说一遍!”


    “光明女神蝶!”方芳脆生生地喊出那个华丽的名字,同时心念一动——轰!巨大的蓝金色蝶翼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豁然展开!前翅边缘流淌的湛蓝光晕瞬间驱散了院中炉火的昏黄,金纹在暮色中如熔化的液态黄金,翅尖那抹高贵的紫罗兰色更是将铁匠铺映照得如同神龛。细碎的光尘簌簌飘落,沾湿的泥地竟绽开几簇细小却莹白的星点草。


    唐诺的铁锤停在半空,灼热的铁胚在砧台上“嗤嗤”作响。他盯着那对梦幻般的蝶翼,古井无波的眼底第一次翻涌起巨浪,有震惊,更有一丝深埋多年的、属于昊天宗人见到顶级武魂时近乎本能的激赏与……怀念。


    方亦梦的手指轻轻触上那流光溢彩的蝶翼边缘,指尖传来温润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她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脸上血色褪尽,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只有离她最近的方芳捕捉到那破碎的气音:“……竟然……真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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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梦?”唐诺放下铁锤,声音低沉。他看出妻子神色不对,那并非纯粹的惊喜,而是混杂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方亦梦猛地吸了口气,像是从深水中挣扎出来。她一把将方芳连同那巨大的蝶翼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方芳几乎喘不过气。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方芳的脖颈处。


    “好……好孩子……”方亦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身体却在细微地颤抖,“光明女神蝶……是神赐的福气……是……”她顿了顿,将女儿搂得更紧,仿佛要揉进骨血里,后半句轻得像叹息,“……比天使神大人更温柔的光啊……”


    这句低语里藏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释然——不是那个地方传承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六翼天使,而是真正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光明女神蝶。她叛逃时撕裂的信仰伤口,似乎在女儿羽翼的光芒下得到了某种隐秘的抚慰。


    唐诺走过来,宽厚粗糙的大手覆上女儿发顶,又轻轻拂过那虚幻却触感真实的蝶翼。他看向妻子,沉声道:“怕什么?这是我唐诺的闺女!” 那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铁砧般的硬度,驱散了方亦梦眼底最后一丝阴霾。


    “就是!”方芳从母亲怀里挣出小脑袋,蝶翼得意地扇动,洒落一片星辉,“执事大叔说,先天满魂力,整个诺丁城都没几个呢!”


    唐诺哈哈大笑,震得屋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屈起指节,在方芳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臭美!翅膀再漂亮,能有你爹的昊天……咳,铁锤实在?”他硬生生转了口,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痛楚与自嘲,随即被豪迈掩盖,“管他什么蝶!我唐诺的闺女,以后肯定是响当当的人物!今晚加菜!”


    炉火噼啪作响,重新烧旺。方芳收回武魂,那梦幻般的光芒敛去,小院重归铁与火的粗粝温暖。方亦梦抹去眼角湿痕,脸上绽开真心的、带着泪光的笑容。她弯腰捡起水桶,脚步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快。


    方芳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看着父亲再次抡起铁锤。火光跳跃在他贲张的肌肉上,每一次锤击都带着千钧之力,火星溅落在泥地,如同坠落的星辰。母亲在一旁洗着衣服,侧脸在暮色中柔和安详。


    她小小的手心仿佛还残留着测试水晶球那爆炸般的光芒,以及光明女神蝶双翼上流淌的、温暖又强大的力量。


    夜幕彻底笼罩诺丁城,城南铁匠铺的炉火成了黑暗中一颗温暖的星。方芳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枕着窗外漏进的星光。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金色光痕悄然浮现,又悄然隐没。她的呼吸均匀绵长,嘴角带着一丝懵懂的笑意。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铁锤的敲击与母亲低柔的哼唱中,悄无声息地开始了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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