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晨光熹微，鸟儿一声清脆的鸣叫，艾丝惊醒。
“唔……天亮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伸个懒腰，感觉腰身一沉，低头看去，不知道何时多了瓶异种脑髓液。
艾丝疑惑的用手指捏住瓶子，闭眼，感知到是“变异狐狸”的脑髓液后震惊极了，她立刻叫醒哥哥德鲁和队长奥特森，告诉他们这个惊人的好消息。
“天呐……”奥特森罕见地变了脸色，不再是那副沉稳苍白的面瘫表情，“这肯定是林莫薇做的！对了，她人呢？”
德鲁从沉浸于任务完成的惊讶中回神，转为寻找林莫薇的身影。可是周围不见她影子。
“或许她往那个方向去了。”艾丝顺着地上的脚步指了个方向，然后又皱着眉摇头，“不对，这个方向有回来的脚印，唔……”她又看了看四周，然后望着反方向果断说道:“在这边！”
三人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顺着脚印走，在一条河边找到了林莫薇。
她蹲在河边，将脸埋在膝盖里，整个人似乎笼罩压抑的气息。
艾丝忍不住出声叫道:“莫薇姐。”
“莫薇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一个人就弄回来狐狸异种的脑髓液，太好了，我们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就回去吧——”
德鲁神经大条，丝毫没感觉到气氛不对，自顾自说着。
狐狸异种……
林莫薇闭上眼，脑海又开始回荡那一幕。
狐狸异种见到孩子消失后深受刺激，歇斯底里的想要冲上来报仇。它尖锐的叫声如此悲切，似乎在质问她为何要让她的孩子消失！
明明还有一具尸体的！
明明还能最后再看孩子几眼！
但它根本无法伤害到林莫薇一丝一毫。哪怕被林莫薇的真气抵挡，摔落一次有一次，直至遍体鳞伤，它依旧不放弃。
最后一下，她被自身力量反弹砸在树干上，吐出一口鲜血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林莫薇看着它，声音有些恍惚凄冷:“对不起。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消散。我只是希望它可以投一个好胎，只做了祈愿而已……但……”
她蹲下来静静修复异种狐狸身上的伤口。
眨眼间，狐狸异种便身复原貌，皮肉恢复如初。
但它的精神无论如何也不能像身体一般复原了。
它的心千疮百孔。
它垂着头静静趴在地上，许久，拖着疲乏无力的躯体走到刚才孩子藏身的树洞，从里面叼出一只被咬死的变异鸡。
“本来，我打算等你救回我的孩子，报答你的。结果……就算为了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吧，毕竟这不是你的错。”它无力补充道:“这个是我处理好的……人吃了不会感染。”
“希望你不要再对我和我的族人下手。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快点回去吧——”
说完，它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丢下长着八只翅膀，约摸五六斤，浑身长满黑彩色羽毛的无头变异鸡后蹿回树丛消失了。
-
回忆完毕。
耳边伙伴们依旧没有停止呼唤。
林莫薇僵硬的站起来，转身，血丝布满双眼。
“莫薇姐——”
林莫薇倒下时听到艾丝一声尖叫，随之而来是她栽倒在地面上发出“噗通”闷声，然后是男人女人混杂的呼唤，好似音调杂乱无序的音乐。
总之，直到她脑子开始放空，耳边只有“滋滋滋滋”电流声时，她才模糊感觉到自己原来是晕倒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林莫薇猛地睁眼。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似乎已经成为灵魂，漫无目的地漂浮在空中。
“莫薇……”
好像有人在叫她。
“莫薇、莫薇……”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林莫薇——”
一道刺眼白光乍现，她反射性地闭上眼。
“林莫薇。”恍惚中发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地府老头？！”
看清来人后，林莫薇心里涌现出遇到熟人的踏实感，几乎是立刻要激动地冲上去，她有许多话要问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只狐狸会消散……为什么她会招惹异种，却不会被攻击？还有最重要的，她到底怎么看那个掌握自己生死的功德？！
地府老头叹了口气，挥挥手，将林莫薇定在原地。
“你走投胎前，老夫在你衣服上留下一抹气息。但只有你身边有灵魂超度时，你才能遇见我。……当然，还要看我的意愿，你先别那么激动，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
林莫薇无法挣脱，胸口裹挟着愤怒的窒息感涌来，“为什么？为什么那只狐狸的尸体会消散？”
“很简单，只有灵魂才会消散，身体只会腐烂。而你恰好画了往生阵超度它。”地府老头眯着眼，身上黑气涌动，苍老而耷拉的脸皮蠕动一番，“你现在是筑基期，居然敢画往生阵？不怕遭到反噬？”
“灵魂？”林莫薇喉头涌上一股甜腥味，她强压下去。皱眉，喃喃道:“可是……”
异种本是生物所化，死后有魂并不奇怪，可若是灵魂，它的母亲为何可以接触它？而且在它消散前，她可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会是魂魄形态。
“是，也不是。”地府老头表情倏地变严肃，“你以后自会知道……总之，别太小瞧人类了。”
什么意思？
是也不是？别小瞧人类？
这关人类什么事？
难道是那把武器的缘故？
还不等她多想，她就注意到钳制她的力量逐渐减少，她身下几分颠簸，脚底的黑雾似乎在裂开……
等等——
地府老头说:“糟糕，情况有变。”
林莫薇感觉到一阵紧迫，她来不及思考上个问题，赶忙问出关于功德的事情来。
“功德和你的金丹绑定，金丹期可以看到功德数值。记得超度灵魂和你这件沾了老夫气息的衣服便能联系上我。”
说完，林莫薇眼前一黑，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颠簸感愈发剧烈，她睁眼，发现自己正在艾丝的背上。
察觉到林莫薇醒来，几人停下脚步，艾丝将她放了下来。
“莫薇姐，你醒了！”艾丝抱住她，兴奋地说:“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德鲁手中拖着一只变异鸡，直愣愣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奇异地光芒。
奥特森站在他旁边，先是关心她一番，然后询问发生了什么。
林莫薇:“晚上守夜的时候，一只异种狐狸带着被打伤的异种狐狸幼崽逃窜，我趁机弄到脑髓液，还抢走它们处理好的异种鸡，想到你们可能需要补充体力……”
她长话短说，真话掺假话。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猎狗小队深信不疑。
或许这异种狐狸是被别的小队打伤，然后逃窜时慌不择路正好撞上林莫薇。
知道来龙去脉后，德鲁说:“莫薇小姐，你真是太棒了！居然一个人完成任务，还弄到这么大一只异种鸡！嘿嘿，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架火烤鸡了吗？我的意思是，再不消灭掉，这只鸡就要臭了！”
他早就对这只异种鸡虎视眈眈垂涎已久，要不是奥特森几次三番阻拦，这只无头异种鸡都要到他肚子里了！
此时，林莫薇终于明白他眼中那道奇异光彩叫做谄媚。
“额，当然可以。”林莫薇回答道，然后转头看向一脸崇拜，此时眼睛冒星星的艾丝，“辛苦你了，一路上背着我很累吧。”
艾丝骄傲仰起脑袋，撸起袖子，用力显现出自己纤细胳膊上的肌肉:“莫薇姐，可别小瞧我，我之前可是驮过一百多斤的麻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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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又说:“而且莫薇姐你根本没有多重，还香香的，嘿嘿。”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德鲁插话说道:“有烤鸡香吗？”
“哥哥你就知道吃——”艾丝还没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她又说:“或许没有！”
……
当周围景色渐渐熟悉时，一行人距离边城不远了。远远望去，依稀可以见到依旧冰冷的城墙。
猎狗小队沉默的在路上行走。
几人脸色都露出几分回味，以及吃饱喝足的惬意。
虽然说他们的背包被夺走，烤异种鸡时没什么佐料，只有附近采到的香草还有盐草。但他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就连鸡骨头都要嗦上好几遍才舍得丢掉。
异种鸡的肉质鲜美，比食堂内的好吃一万倍。
“等我退休了，我一定要去当个厨子！”艾丝说。
奥特森扶了扶眼镜框，“那我帮你擦桌子。”
德鲁恬不知耻道:“我肯定负责试吃这一块。”
艾丝冲哥哥比了个鬼脸，然后问林莫薇，“你呢，莫薇姐。”
“我？”林莫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然后认真想了想说:“过神仙的日子吧。”
“哇——”艾丝感叹说:“好大的志向！”
“吃了睡，睡了吃吗？”德鲁挠挠头，“那我也想这样。”
林莫薇笑了笑，没说话。
就这样，一路上说说笑笑，几人顺利回到边城。
边城面前人群混杂，大部分是回城的捕猎小队。他们不怀好意相互打量着，试探彼此收获如何。
几人将艾丝守在中间。艾丝早就将装有异种脑髓液的玻璃瓶藏到衣服下面，她本身偏瘦，看不太出来。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傻大个，一病秧子和两个女人空手而归，还面色镇定的走在他们周围。
若有似无的鄙视眼神落在几人身上，他们像是没看见，静静等待排队入城。
很快就排到他们。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有过进边城经验的林莫薇这次憋着气一股脑把识别药剂喝完，然后面目扭曲。
这辈子的苦都在这了！
她暗想。
当然，这幅表情更让边城门口的人瞧不起，尤其是边城门口穿着盔甲的守卫。
连喝识别药剂都怕苦，这个女人怎么有资格进入边城的？
等她放下喝完药剂就捂在脸上的手后，守卫看清她的模样。
他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艳，然后忍不住恶意揣测:长相漂亮的女人就是好，傍上男人就能轻轻松松得到想要的。
连小队其他成员对林莫薇的关心，在他眼里也变了味。
他上前，用力推了林莫薇一把，冷声呵斥:“起开，不要挡在这里！”
林莫薇冷不丁被推了个踉跄，艾丝连忙护住她，腰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吸引一些敏锐的目光。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艾丝眼睛像是要喷火一般，她还想上前找推林莫薇的守卫理论。然后被林莫薇拦住，她扶住艾丝的腰小声说:“无碍，先把东西交过去再说。”
然后她回头，仔细打量刚才那个士兵。
守卫露则是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与她对视。
奥特森和德鲁同为男人，感知到了他的恶意，冷冰冰瞪回去。
林莫薇拍了拍他们两个，说:“走吧。”
……
等一行人走远，那名守卫才收回眼神。
他站会岗位，另一位守卫问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常吗？”
平时没见他维护过什么秩序，而且那个女人也不见得扰乱了秩序。毕竟她在门口停留的时间也并不算长。
“没有。”守卫回答后就闭上嘴，再说话的意图。
他不着痕迹的摩挲手掌，似乎在回味刚才柔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