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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第一百零四章 雪融坤宁

作者:慕子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数日后,一场大雪初霁,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覆着厚厚的积雪。坤宁宫暖阁内,药香微苦,与地龙的暖意、熏炉的淡香交织在一起。玉章倚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太医刚诊过脉,嘱咐需静养。舒华侍立一旁,小心地奉上温热的参汤。


    暖阁的门帘被轻轻掀起,洛博会走了进来。他刚从前朝议政处回来,朝服未换,肩头还带着从廊下走过时沾上的几点残雪。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色和榻边的药盏,他英挺的眉宇间立刻染上浓重的忧色。他快步上前,在榻前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额娘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玉章见到长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招手让他近前:"好多了,不过是些老毛病,劳你们挂心。前朝事忙,你也要顾惜自己身子。"她伸手想替他拂去肩头的雪沫,洛博会连忙俯身,让母亲的手能轻松够到。


    "额娘安心养病便是,前朝有阿玛坐镇,儿与范先生等人亦不敢懈怠。"洛博会顺势在榻边的小杌子上坐了,目光仔细端详着母亲的气色,眉头微蹙,"太医怎么说?可开了新方子?"


    "还是那些益气养神的方子,让静养。"玉章轻描淡写,不想儿子过于忧心。


    洛博会闻言,眉头并未舒展,反而转向侍立一旁的舒华,声音放缓了些许:"太医可说了具体要静养到何时?这些日子宫里宫外的事务,都要辛苦你多担待了。"


    舒华迎上他的目光,温婉一笑,轻轻摇头:"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太医嘱咐,母后此番静养少则三月,多则半载,循序渐进,切忌劳神。"她说着,目光关切地转向玉章,"六宫日常事务儿臣定会多加斟酌,唯有紧要之事才来禀报母后。母后只管安心养病,万事有儿臣在。"


    洛博会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与感激之色。他注意到舒华眼下淡淡的青影,语气不禁带上一丝心疼:"你也要仔细身子,莫要太过劳累。若有为难之处,随时差人告知孤。"


    "殿下放心,妾身省得。"舒华轻声应道,为他这份体贴心中一暖。她适时将话题引开,免得玉章听着反而操心,"方才御膳房送来新制的茯苓糕,殿下从议政处回来,想必还未用点心,不如尝一块垫一垫?"


    洛博会这才觉得腹中有些空,却仍先看向玉章:"额娘可用过了?"


    玉章看着长子与儿媳这般相互体谅、琴瑟和鸣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温声道:"我用过药不久,还不饿。你们小夫妻自去用些吧,不必都守在我这里。"


    舒华却已亲自端来一碟精致的点心,先奉到玉章榻前:"母后虽不用,也瞧瞧这糕点可还入眼?"见玉章含笑点头,她才将另一碟送到洛博会手边的小几上,又为他斟了杯热茶。


    洛博会接过茶盏时,指尖不经意触到舒华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暖阁内的气氛因这细微的温情而愈发融洽。


    这时,瑚图礼端着一碟晶莹剔透的雪梨片,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绣缠枝莲的夹袄,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子,显得格外乖巧。"姨妈,"她声音轻柔,"您吃片梨润润喉吧!女儿特意用温水浸过,不凉喉的。"说着,小心地将碟子捧到玉章面前。


    玉章心中一暖,接过碟子,拈起一片雪梨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果然让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些。"嗯,很甜,我们瑚图礼真贴心。"她笑着夸赞,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儿娇嫩的脸颊。


    瑚图礼顺势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细声细气地说:"方才女儿在廊下看见腊梅开了,特意折了几枝,已经让宫女插瓶了。等会儿摆在您榻前,闻着花香,心情也好些。"


    正说着,暖阁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奶声奶气的呼唤:"额娘!额娘!"五岁的福临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紧张的乳母嬷嬷。小家伙刚下学,听说额娘在暖阁,立刻就跑了过来。


    福临一眼就看到倚在榻上的玉章,立刻扑到榻边,踮着脚,努力想看清母亲的脸:"额娘!您病了吗?福临给您呼呼,呼呼就不难受了!"说着,他真的鼓起小腮帮子,对着玉章的方向,认真地"呼呼"吹了几口气。


    这童稚可爱的举动,让玉章的心都化了。她伸手将幼子搂到身边,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额娘没事,福临的''呼呼''真管用,额娘觉得好多了。"


    福临看到一旁的洛博会,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好,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安。"又转向舒华,"嫂嫂安。"最后看向瑚图礼,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洛博会难得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福临今日在学堂可乖?"


    "乖!"福临用力点头,"师傅夸我字写得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帖,献宝似的递给玉章看,"额娘您看,这是福临写的''福''字!"


    玉章接过字帖,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慈爱:"写得真好,比前几日又进步了。"她将字帖轻轻放在枕边,"额娘要留着,日日看着。"


    福临高兴得小脸通红,依偎在母亲怀里,小手紧紧抓着玉章的衣襟:"额娘要快点好起来!福临还要写好多好多字给您看!"


    这时,舒华轻声提醒:"福临,额娘该喝药了。"说着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小心地吹凉。福临见状,立刻乖巧地往旁边挪了挪,但小手仍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不放。


    玉章看着榻前围绕的儿女,长子沉稳,女儿贴心,幼子活泼,儿媳细心,心中涌起浓浓的暖流。"好,好,额娘答应你们,一定快点好起来。"她柔声说着,目光慈爱地扫过眼前这些至亲。


    "娘娘,"宫女轻声禀报,"图尔格大人府上的茉雅奇福晋递了牌子,特来向娘娘请安谢恩。"


    玉章闻言,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福临,对众人温声道:"是你们的舅母来了。你们兄妹也都在此见见吧。"


    "是,额娘。"洛博会、瑚图礼都恭敬应道。福临也好奇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


    玉章这才放下参盏,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温和:"宣她进来吧。阿裕,去取本宫那对暖玉镯子来。"


    阿裕会意,转身去取锦盒。不多时,茉雅奇被引了进来。她身着深紫色团花锦缎旗装,外罩玄狐皮坎肩,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赤金点翠的步摇,仪态端方。


    茉雅奇行至榻前,先向玉章郑重行了大礼:"臣妇茉雅奇,叩谢皇后娘娘恩典!娘娘万福金安!"起身后,又含笑向在场的太子、太子妃、公主、阿哥行礼:"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子妃请安,给公主请安,给二阿哥请安。"


    洛博会作为储君,端坐受礼,颔首道:"舅母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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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华、瑚图礼则微微欠身还礼。福临在玉章怀里,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舅母安!"


    "快起来,赐座。"玉章虚抬了抬手,目光温和地落在茉雅奇身上,"看你气色倒好。府里……可都安置妥当了?"


    茉雅奇在锦墩上坐了半边身子,姿态依旧恭谨,"回娘娘的话,托娘娘洪福,府中上下都已安顿。老爷闭门思过,日夜抄录圣训,深自省察。府中诸事,臣妇尽力操持,不敢有误。"她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真切的感慨,"至于……穆库什公主……不,是穆库什……前日已由巴布泰贝勒府上派人接走了。臣妇……也备了些日用之物,悄悄送了过去。"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侍卫略显急促的禀报声:"启禀太子殿下,乾清宫侍卫阿林阿大人有急事求见!"


    洛博会眉头微蹙,看向玉章。玉章理解地点点头:"既是急事,想必是陛下或前朝要务。你去吧。"


    "是,额娘。儿臣告退。"洛博会起身,又对茉雅奇道,"舅母宽坐,孤去去便回。"说罢,快步随侍卫离去。


    玉章微微颔首,对茉雅奇道:"你能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图尔格经此一事,想必更能体会家宅安宁、妻贤子孝之重。"


    茉雅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多年郁气终于纾解后的清明。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娘娘明鉴。臣妇……臣妇心中,确有一块压了多年的石头,如今……终于移开了。"


    阿裕适时捧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玉章示意她打开,里面是一对温润的羊脂白玉镯。


    "前些日子库房新得的料子,本宫瞧着温润,正合你用。"玉章微笑道,"如今府中尘埃落定,吴尔格的婚事也定了,正是双喜临门。这对镯子,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贺你心愿得偿,亦贺吴尔格觅得良缘。"


    提到儿子的婚事,茉雅奇脸上顿时焕发出真心的喜悦光彩,连忙起身再次行礼:"奴才叩谢娘娘厚赐!能得娘娘亲自为吴尔格掌眼,选定饶余郡王家的四格格姬兰,实乃天大的福分,奴才和老爷都感激不尽。"


    "阿巴泰家的家教是好的,姬兰那孩子本宫也喜欢。"玉章颔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待开春选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地把喜事办了。新妇进门,府里添了人气,也冲一冲前些日子的晦气。"


    "是!奴才谨记娘娘教诲!"茉雅奇声音轻快了许多。她看向一旁的瑚图礼和福临,眼中带着长慈爱。


    此时,福临在玉章怀里有些坐不住了,扭动着想下去玩。玉章便示意乳母嬷嬷上前,将福临带到暖阁角落的矮榻边,给了他一个精巧的九连环玩。福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安静地摆弄起来。瑚图礼则坐在稍远些的绣墩上,安静地听着长辈说话,偶尔抬眼看看弟弟,见他玩得专注,嘴角便泛起温柔的笑意。


    舒华始终安静地侍立在玉章身侧,适时地为众人添茶,见玉章面露倦色,便轻声对茉雅奇道:"舅母且宽心,母后既已吩咐下来,内务府定会好生操办表弟的婚事。"


    暖阁内,药香袅袅,腊梅的幽香隐隐浮动,一家人围坐闲话,虽玉章病体未愈,却自有一番温馨宁静的氛围。窗外积雪渐融,滴答的水声衬得室内愈发安宁,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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