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绿珠看着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苏漓,疑窦顿生。
她走到苏漓面前半蹲下身子,将苏漓冰冷的手握在掌心。
温暖的触感终于让苏漓回过神,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绿珠,委屈,不解,疑惑,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她哽咽着将方才自己在祠堂看到的一切,一股脑儿的倒给了绿珠。
绿珠愣了愣神,看着苏漓通红的眼眶,她心疼的不知所措,用着笨拙的口吻安慰她,“是不是,京城逼宫的消息传到了这里,让夫人以为你......”
苏漓的眼眸只亮了一瞬立即转为黯淡。
她摇摇头,“不可能。若是娘亲真以为我遭遇不测,府里也不至于连只白灯笼也不挂。更何况,那守夜的人看见咱俩,明显高兴的很。这说明,侯府没人以为我死了。”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郡主可不兴说这么晦气的话。”绿珠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看见,娘亲将我的灵位,偷偷放进暗格里了。”苏漓幽怨的说着,眼圈又红了。
为什么,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娘亲为什么要偷偷给自己设个灵位?
她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刚回到镇国侯府的那一天。
是婶娘满面笑容出来迎接的自己,那时,娘亲在哪儿呢?
是了,婶娘说,自从自己被那道长接走之后,娘亲就一直宿在祠堂,侯府的庶务都不管了,全部扔给了婶娘。
住在祠堂?
隐隐的,苏漓好像抓住了一丝苗头,只是这一丝丝苗头太过飘忽,快的让她抓不住。
“赶了一天的路,好好歇歇吧。明日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明日,直接问问夫人不就好了?”绿珠拉起苏漓,手脚麻利的帮她脱去湿漉漉的衣服,让她沐浴,赶快睡觉。
就算天塌下来又怎样呢?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不得不说,有了绿珠的这番话,苏漓的心熨帖了很多。
是呀,她在苦恼什么?明日,亲口问问娘亲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了娘亲。
静姝院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刚透出来,王嬷嬷小心的伺候江月梳洗,就见一个小厮来报,“夫人,郡主回来了!”
江月一把抓住王嬷嬷的衣袖,高兴道,“阿漓回来了,太好了!快,随便挽个髻就好。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去!”
王嬷嬷被夫人的喜悦感染,三下两下挽好乌发,将一根玉钗斜斜插在她的发髻中,就喜滋滋的往厨房去了。
苏漓在距离门口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心跳的有些快,对着这熟悉的院子,她竟然生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昨夜,她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没想到,还睡得挺沉。一天一夜的赶路,她早已疲惫不堪。
悄悄给自己打气,她大步走向内室。
那里面,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苏漓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江月。
她身着一袭月白暗纹素绸褙子,裙摆垂落时隐现兰草暗纹,素净却不失雅致。一头乌发斜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面容清雅,眉宇间带着几分娴静,一双眸子像浸了温水一般,看向苏漓时满是暖意。
苏漓鼻子一酸,扑了过去,“娘!”
江月温柔的拍拍女儿的后背,声音里满是宠溺,“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般。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让人提前跟娘说一声。”
苏漓赖在江月的怀里不肯出来,声音瓮声瓮气:“昨夜回来的。”
江月后背一僵,“你昨夜就回来了?”
苏漓坐直了身子,眸子还带着水光:“嗯,昨夜太晚了,不想打扰娘亲,回来就睡了。”
江月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对了,这一趟 ,还顺利吧?”
苏漓歪着脑袋,“西北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么?”
江月微微一笑,“现在侯府,哪里还能听到京里的事情?全是女流之辈,就是有消息,也没人会特意知会一句的。”
苏漓连忙将太子逼宫失败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江月顿时紧张起来,拉着苏漓的手上下打量,“我的天,竟然是逼宫这天大的事情!阿漓,你没事吧?”
她眉间的忧色不似作假,苏漓简直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忽然看到江月手腕处的那串佛珠,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娘亲,我还以为京城的事情传到了临朔城,会让娘误会,女儿已经死了呢!”
苏漓突然的一句,让江月变了脸色。
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苏漓的肩膀,“你这个死丫头,不准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我的阿漓,定会长命百岁!”
苏漓身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巨大的失望从心底如海啸般升腾,她深潭般的眸子,对上了绿珠的。
看着绿珠的口型,苏漓强撑着站起来,“娘,忽然想起来,纪大人还约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商谈。早饭,女儿就先不用了。”
她对着江月福了一礼,几乎是仓皇的,夺门而逃。
绿珠紧随其后,苏漓一口气跑出侯府的大门,左顾右盼,她忽然悲哀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去哪里。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绿珠气喘吁吁道,“郡主,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苏漓眼睛没有焦距,她喃喃道,“是啊,我该去哪儿?”
绿珠果断的拉住她的手,“走!去大理寺!”
苏漓站起原地不肯动弹,绿珠恼怒的跺脚,“大理寺那么大,找个没人的地方,还不简单!你现在,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不由分说,她拉起苏漓的手,朝着大理寺就跑,越跑越快,转眼间,已经不见了人影。
江月站在侯府大门里面,望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温婉端庄的面容,浮出痛意,她轻声自语,“阿漓,我的阿漓,你在哪儿?”
“夫人?”身后传来王嬷嬷的声音,“郡主怎的走的这般急,连早饭都不用了?这才刚回来,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