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着背的黑衣人,看着四周明晃晃的火把,蒙着面巾的脸下,嘴角扯了扯。
他眼里露出明显的不屑之意,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的手悄悄伸进自己衣袖里面,那里面,有自己给这些人准备的小礼物,准备趁人不备扔出去。
刚拿出来,一支袖箭呼啸着穿透了他的手腕,他忍不住痛呼出声,东西自他手心掉落,眼看要坠落在地。
一道身影更快,一招猴子捞月,已经稳稳当当的将那东西握在手中。
纪夜澜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好险
只差一点点,就要重蹈沈桃花的覆辙。
他看着掌心那圆滚滚的黑色东西,这是轰天雷。幽冥道的特有之物。
上次,就是这个玩意儿,将镇国侯府的桃花苑,炸成了一片废墟 。
他看向不远处的元承钧,多亏了他,射穿了黑衣人的手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从天而降一批黑衣人,和守卫天牢的士兵缠斗在一起。
那些人,似乎知道纪夜澜和元承钧是这里的头,死死的缠住了他们二人。
混战中,一道银色绳索悄悄的缠在了受伤的黑衣人的腰部,转眼间将那人救上了天牢的屋顶。
“不好,他要逃了!”
纪夜澜奋力砍倒几个黑衣人,纵身一跃,来到了屋顶。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已经坐在一个木质的大鸟身上,那大鸟竟然扇动着翅膀,越飞越高。
有人欲搭弓射箭,元承钧淡淡的将他拦下,“没用,早超出射程了。”
牢头急的跳脚,“那就这样放任凶手逃走?”
“放心 ,他逃不了多久。就让他回去,报个信吧 。”元承钧盯着天空中,已经变成黑点的木鸟,眼睛微眯,“你以为,只有你会当黄雀么?”
天空忽然炸开了红色的火花,如烟花般绚烂。
郡主府的苏漓,也被这火花吸引,她走到门口仰望着天空,身后传来文太师的声音:”终于开始了。“
京郊大营的叛兵举着染血的战旗,冲破外城,黑压压涌到京城护城河边。
京畿大营与禁卫军列阵迎击,刀剑闪着银光,箭雨扎进泥地,护城河水被血浸的发暗。
禁卫军似乎战力不济,且战且退,一路退到了东华门才稳住了阵脚,与叛军隔着一道宫门僵持。
纪夜澜与元承钧并肩而立,听到厚重的城门外,一阵阵叫骂声。
“昏君!灭我兄长满门,杀我儿子,拿命来!众将士,将门给我砸开!”
熟悉的声音,令纪夜澜和元承钧皱紧了眉头。
“果然是他!”是兵部尚书萧玄钺。死去的青崖道长萧酆离是他堂兄,大儿子萧凛峰因为假传战报,被判斩刑。
“陛下没有因为萧凛峰一事牵连到他,他还是好端端的做着他的兵部尚书。没想到,他果然还是怀恨在心,轻易的被宫长安策反了。”元承钧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是一家子拎不清的人。
萧玄钺旁边,宫长安一身黑色盔甲,露出白色胡须,骑在一匹骏马上。露在头盔外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他提声朝宫门喊话:“陛下!若识时务,就禅位吧!我还保你太上皇尊荣,余生无忧,如何?!”
话音刚落,东华门缓缓开启,云启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立于门楼之上,目光冷冽如冰,“两位,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他目光锐利的落在萧玄钺身上,“逆贼!不用说你兄长萧酆离乃幽冥道贼人,还欲刺杀朕。就说你那个好儿子,假传战报,我就可以诛你九族!没想到,朕的宽容,竟换来你的得寸进尺!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京城,再无萧家!”
兵部尚书萧玄钺仰天大笑,“昏君!你杀了我儿子,我还要感恩戴德,真是天大的笑话!李景瑞,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京城,再无李家!”
一句话出,城门内外,鸦雀无声。
云启帝仰天大笑,“真是好大的口气!宫长安!”
他又怒视着宫长安,“朕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也生了反心!你如何对得起大熙朝的臣民?!”
宫长安毫无惧色,冷冷的回视着云启帝。
“对我不薄?若不是我设计扳倒了太傅纪怀瑾,陛下眼里,还看的到老臣么?”
纪夜澜的心跳,猛的加快,他设计了祖父?祖父不是因为郁结于心,一病不起的么?
纪夜澜怒视着宫长安,“宫长安,你心术不正,祸乱朝纲,还妄想做天下之主,老天岂会佑你!今日,你注定是自寻死路,一败涂地!”
宫长安讥笑回讽,“黄口小儿!嘴硬无用,等援军一到,你们,都将和这旗,一个下场!”
他挥舞手中银剑,一剑将身边的旗头砍了下来。
身后,突然尘土飞扬,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远远的能依稀看到旗帜上的“云南”二字。
宫长安的腰杆更挺直了一些,大笑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进京城......”
他蓦得住了声,奇怪的看着天上一只巨大木鸟,宫昭恒骑在鸟背上,正着急的冲他用手比划着。
他能看懂儿子的手语,意思是快撤!
宫长安疑惑的看看他,又转头看向那身后尘土飞扬的铁骑。
为何?那是云南王的援军啊,是来助自己破城的。
他转回头,忽然定住了,不可置信的重新回过头去,眼睛紧紧盯着最前方的那匹高头大马上,一脸怒意的男子,那熟悉的面容,不正是死去的梁渊?!
宫长安如坠冰窟,心念急转,已然明白,自己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他用力朝鸟背上的宫昭恒扔过去一个东西,“快走!带上其他人,快走!!”
宫昭恒稳稳的接住了,他不舍的看着父亲,看着父亲朝自己再次怒吼,“快走!”
无数羽箭呼啸着朝宫昭恒射去,他一张俊脸铁青,不忍的看了父亲最后一眼, 调转方向,朝着北方飞去。
远远的,足足十几只木鸟,紧跟在他身后,宛如北归的燕子。
身后的铁骑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元承钧终于喝出了声,“给我杀!”
京畿大营和禁卫军合成一股巨大洪流,朝着城门外京郊大营的叛军冲过去。
叛军举刀相迎,身后的铁骑丝毫没有减速,转眼间就来到了叛军身后。
那些金丝铠甲的勇士,丝毫没有留情,大刀砍翻眼前挡路的叛军,鲜血飚了一脸。叛军,前有元承钧带领的京畿卫,后有梁渊带领的云南勇士,顿时被包了饺子 。
尽管奋力抵抗,还是惨叫声连连,无数人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