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惊鸿班,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班子,那班主名为秋水,最擅长的一曲羽衣舞,那一舞,可是得了满扬彩啊,陛下亲赐玉如意,赏她跳的好。这一舞,那秋水的名声,可就更响了。”太师元文仲捋着长须,眼中含着一丝赞意。
“大人,您再好好回忆回忆,是这扬宴席后,陛下就再未上朝,传出了病重的消息?”
元文仲努力思索着,好半晌,才重重点头道,“没错。就是那扬宴席后,先是传出陛下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再过两天,就传出太子监国的消息了。
我和其他大臣心有疑虑,面见过太子,提出想见陛下一面。不过,你也知道,我虽身为太子的岳丈,关系却不亲厚......”
想起那日,太子对自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元文仲的脸,就黑了下来。
“他不仅不让面见陛下,还将众人冷嘲热讽了一顿。诸位大人气不过,也不再提见陛下的事了。”
“那云南王大公子,此时,还在京城么?”纪夜澜总觉得这几件事,太过巧合。
“还在的。他是来联姻的,本来陛下之意,是想让四公主嫁过去。不过老夫听说,那四公主死活不愿意。”
他悄悄瞅了一眼纪夜澜,那四公主李云洛的心意,京城里谁人不知,是非纪夜澜不嫁的。
谁知道阁老府出了事,全家被赶出京城,就连那纪贵妃,也是刚刚才解了禁足。
纪夜澜沉吟着,那云南王,是大熙朝最大的异姓藩王,当初助陛下登基,出力不少,和陛下交情匪浅。
他膝下有两子一女,大公子,名梁渊,听闻,长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他怎会答应尚公主?
三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苏漓青葱玉指敲了敲面前的案几,一字一句道,“云南王大公子来联姻,司空安排酒宴,请了秋水班主献舞,然后,陛下病重不起。
不管陛下中蛊和这几件事有没有联系,这两人,都要查。夜澜,”她抬头看着纪夜澜,“咱俩分头行事。我去查秋水,你去查那云南王大公子梁渊。”
一个侍卫进来,在纪夜澜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纪夜澜浓眉一扬,“宫昭恒,出现了。”
元文仲一惊,“宫家那惊才绝艳的长子?回来了?”
纪夜澜点点头,“大人您好生养着,我和郡主出去一趟。有不明之事,还要随时请教。”
纪夜澜和苏漓走出郡主府大门,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你知道么?那宫昭恒刚一露面,竟然不归家,而是先见了一人。”纪夜澜瞅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谁?”苏漓好奇道。
“宋家大公子,宋予安。宋景叙的嫡兄。”
雕花窗棱滤进午后暖光,醉仙楼二楼雅间内,茶香袅袅。
宫昭恒临窗而坐,看着窗外京城的车水马龙,一片人间繁华之色。
他神色淡淡,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盏,门忽然被推开,他抬眸,眼底才掠过一丝淡淡波澜。
“宫兄!”宋予安大步流星走进来,神情难掩激动。
“真的是你!一别十年,你跑哪儿去了!”他重重拍了一下宫昭恒的肩头,才撩起袍子,在他对面坐下。
宫昭恒淡淡一笑,宋予安竟然看的一呆。
宫昭恒就坐在床边,风儿掀起他广袖下摆,露出的银线暗纹在光下流转,似乎将月光织进了衣料里。
十年未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张扬,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束着,衬的那张脸愈发清俊。
眉峰依旧锐利,眼尾却添了几分温润,先前总带着锋芒的眼神,此刻像浸在茶里的温水,沉静的能映出窗外的树影。
宋予安连忙掩饰的拿起茶盏润了一口,捏着那半盏清茶,心里惊叹。
这哪是深山求仙问道的隐士,分明还是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宫家大公子,只是多了层洗尽铅华的通透,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宋予安斟酌了一下,“宫兄,你怕是已经听说了,陛下中蛊一事了吧。”
宫长安淡淡的点点头,“刚进京,就听说了。”
宋予安叹 一口气,“你说这事闹得。前一阵子陛下病重,醒来后上朝第一件事,就说自己是中蛊了。太子和你父亲受牵连,太子禁足东宫,而你父亲,被陛下勒令面壁思过。”
见宫昭恒神色微凝,宋予安连忙补充道,“如今朝中那些人,见风使舵,你父亲如今不在朝堂,手中权势已被悄悄削弱不少。你回来的正好,要赶紧想个办法,让陛下消消气,放你父亲出来主持大局啊。
否则,迟则生变。”
宫昭恒神色不变,“听说,是永宁郡主给陛下解的蛊?也是她,威胁父亲,她可以给父亲下蛊再解蛊,逼得父亲被陛下安上了失察的罪名?”
宋予安的头点的似小鸡啄米,“没错!就是那永宁郡主。最近,她可是风头无两啊。京中人人都说她是祥瑞,乃福星转世。”
他神秘的看了宫昭恒一眼:“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
想那永宁郡主苏漓,是为了给前纪阁老家老夫人冲喜,才赐下的婚事。谁知她一进府,阁老家就倒了霉。先是解除婚约,再是老夫人身亡,最后,纪阁老全家竟被赶出京城,就连纪贵妃,都被禁足长乐宫,前几日,才刚刚解了禁足令。
之后,她就回了西北镇国侯府。不知啥时候,突然悄悄回来了。
这一回来,太子和你父亲就遭了殃。
你说这永宁郡主,邪不邪乎?”
宋予安边说边摇头,“这永宁郡主的福气,怕不是吸干了别人的运气吧。”
宫昭恒没有说话,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道俏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帘。
宋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叫道,“就是她!她就是永宁郡主,苏漓!”
苏漓和绿珠并肩走着,正看着绿珠说着什么,白玉般的侧脸含着淡淡笑意。
一身烟罗色裙衫,衬得她身姿窈窕,一头乌发松松挽了一个垂云髻 ,只插了一个白玉簪,整个人,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让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