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江月闻声而至,看到桃花苑的断壁残垣,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氏刚想嚎啕两嗓子,忽然发现了纪夜澜还站在这里。
苏漓连忙走到江月身边,轻轻搀扶着她的胳膊,“母亲,别怕,是二叔那个妾室。她是潜入侯府的奸细。”
王氏耳朵尖,听见瞪大了眼睛。“什么?!那个沈桃花,是奸细?!不能吧,坏了,”她一拍自个儿大腿,“见没见你二叔?若她是奸细,你二叔危险了!”
“二叔是同谋。”短短几个字,令江月和王氏都变了脸色。
“此事说来话长,娘,我现在要去大理寺一趟,让绿珠跟您解释。”她朝绿珠使了个眼色,绿珠上前扶着江月,“夫人,先回去,我细细说给您听。”
看着苏漓和纪夜澜并肩离去,王氏一颗心七上八下,连忙紧跟在江月身后,恨不得现在就问个明白。
茶舍里的檀香漫过雕花木窗,茶盏里冒出细白的热气,陆砚川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高尚,蹙起了眉头。
“不知高兄将我叫出来,有何指教?”
“在下想和陆大人做笔交易。”高尚开门见山,坦诚道。
陆砚川眼里划过探究和警惕,“我不是生意人,从不和人做交易。”
“我知大人您来西北,屈尊降贵任一个小小的盐泽令的真正原因。”高尚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陆大人先别动气,听我把话说完。您到这临朔城,不就是为了查清兄长自尽之谜么?那您该知道,大理寺卿纪夜澜和郡主奉命调查宫中人面蛾一案,差点被您兄长活活烧死在祠堂里面。
我知您自幼和兄长相依为命,绝不相信自家兄长会参与谋逆。但是,若我说,您兄长,真的和反贼有牵扯,您相信么?”
陆砚川神色冷下来,“高兄慎言。我忙的很,没空在这与你闲聊。”
“好!等的就是您这句话。”高尚的神色也冷凝下来,“我想告诉你,城主府的管家,司马长空,和您兄长,是旧识。也许,您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您的兄长在京城的过往。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陆砚川只觉的胸口堵了一口郁气,不吐不快。“曾经也有人告诉我,是纪大人和郡主,联手害死了我兄长。”
高尚冷笑:“到底谁才是真凶,陆大人也是断案高手,真相自会亲自查清。我愿为大人提供一切您需要的情报,只换您做一件事。”
陆砚川的目光似两道利箭,直直刺向高尚。
高尚不闪不避,神色坦荡:“我希望您去做一件事,找到黎族长老,告诉他,您会帮助圣女逃出城主府,离开临朔城 。然后,跟他要一个答案。”
“为何要我出面?你自己亲自去问他不就好了?”
“因为陆大人您,如今也已经成为了城主的眼中钉,更因为您是官身。黎烬他定会相信您,却不会相信我一个布衣之人的话。他肯定会问您,为何要出手相救。您跟他讲,您只想要一个答案。
黎族消失的答案。”
陆砚川已经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高尚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的后背,“陆大人和司马长空见面后,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咱俩的交易。陆隐峰的案子,背后是数股力量的较量,凭您一人,势单力薄力量悬殊,就算查出真凶,恐怕也无法为您兄长报仇。我愿和大人一起联手,查明真相!”
陆砚川背对着高尚站了会儿,没有说话。
高尚看着陆砚川高大挺拔的背影,长眉一扬。
陆砚川是个聪明人,定会想通的。
西北大理寺
地牢里泛着潮湿的霉味,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千变童子被手指粗细的铁链拴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灰布囚衣。一张孩童般的白嫩小脸,还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稚气。只是那双眼眸里,射出不和谐的怨毒目光,死死瞪着坐在自己身前的纪夜澜。
苏漓坐在纪夜澜身旁,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她好不容易才说服纪夜澜,自己要和他一起听讯,纪夜澜只怕吓到她,一直未松口。见她缠的紧,只好无奈答应,心里只盼千变童子最好招的痛快些,也好省去皮肉之苦。
纪夜澜已经审了他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千变童子的嘴倒是硬气的很,只是歪着脑袋,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
“小顺子。”
苏漓的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被铁链绑住的千变童子猛地一震。他像被什么烫到般抬起头,乱发下的眼睛撞进一片月白——苏漓立在烛火旁,一身素色衣衫,裙摆扫过青石地面, 一双眼睛似寒潭般,冷冷的看着她。
“都是旧识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顺子似是变了一个人,一双眸子不闪不避的迎上苏漓的目光,“郡主还是那么漂亮。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若是被划上那么几道,可就真没法看了。”
纪夜澜霍然变色:“住口!”
他两步三步走到小顺子面前,漆黑的眼眸里面席卷着狂风暴雨,“啪”一个耳光将小顺子打的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
“哈哈哈!”小顺子仰面狂笑,“原来,纪大人这般紧张郡主啊!可惜啊,你这辈子,注定和她无缘!”
他收起笑容,面上浮起阴毒。
纪夜澜心跳蓦的停跳一拍,不由自主的看向苏漓。
少女脸上平静无波,“我和纪大人有没有缘,和你无关。但是你和陆隐峰,的确无缘。”
纪夜澜的耳光没令小顺子变色,苏漓一句话,却让小顺子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他闭上眼睛,索性当自己是个哑巴。
苏漓却不依不饶 ,“小顺子,现在,我说,你听。若是你不反驳,就当你是默认。”
小顺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他早该知道,面前这个绝色少女,才是最可怕的!
“第一宗,十年前,祠堂纵火案,你虽非主谋,也是帮凶。你把守在要道,将公主唯一的活命机会,全部堵住。”
“第二宗,二皇子的腿废,全都是拜你所赐。”
“第三宗,陆隐峰的毒,是你乔装送往大理寺狱中。”
“不,不是的!陆隐峰的毒,不是我送的!”小顺子忽然疯狂的大喊大叫,眼里露出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