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小女孩,像疯了一样冲向了他们部落的“神女”。
然后……喊她“妈妈”?!
【我靠!我靠靠靠!狐狐你这个小笨蛋!演砸了啊!】
纪念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尖叫,差点就没维持住脸上呆滞的表情。
她的小心脏“砰砰”狂跳,巨大的惊喜和惊吓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狐狐!是她的狐狐!
还有那个被女人们扶着,假装虚弱,脸上抹得跟个花猫似的男人……是陆京怀!
还有那个站在他旁边,茫然地啃着肉干的小胖子……是饭饭!
他们都来了!他们找到她了!
然而,这份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冰冷的现实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场合不对啊!
她现在是五岁,不是他们的纪念!
“放开神女大人!”
“你这个野孩子!快从神女大人身上下来!”
“哪里来的妖怪,竟敢亵渎神女!”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暴怒!
所有族人都红了眼,他们刚刚才确认了神迹,下一秒就有人冲出来“玷污”他们的神!
这谁能忍?!
离得最近的纪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眼中寒光一闪,伸手就抓向狐狐的后衣领,想把她从妹妹身上撕下来!
“滚开!”
【别动她!】
纪念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想阻止。
可她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根本拦不住自己那武力值爆表的便宜哥哥!
就在纪珩的手即将碰到狐狐的瞬间。
纪念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伸出自己那双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紧紧抱着自己、哭得浑身发抖的狐狐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纪珩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所有叫嚣着要冲上来的族人,也都愣住了。
神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推开那个野孩子,反而……在安抚她?
怀里,狐狐哭得更凶了,她感觉到了妈妈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安抚,所有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妈妈……呜呜呜……狐狐好怕……狐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哭!哭大声点!对,就是这样!】
纪念一边在心里给狐狐加油打气,一边继续面无表情地拍着她的背。
机会!
这是唯一的破局机会!
“咳……咳咳……”
被部落女人们搀扶着的陆京怀,悠悠“转醒”,他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对峙,随即脸色大变!
他挣开女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纪珩和一众愤怒的族人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
“小狐!快回来!”
“各位大人,请恕罪!我女儿……她发烧烧糊涂了,脑子不清醒!”
“她母亲……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思念过度,有时候看到温柔善良的姐姐,就会……就会错认成她的妈妈……”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尤其是那几个最先发现他们的部落女人,她们本就心生同情,此刻更是母爱泛滥。
“哎呀,你快起来!地上凉!”
“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没了娘的孩子,是挺可怜的,怕是把咱们的神女大人当成娘了……”
风向,瞬间变了。
原本的愤怒和敌意,在陆京怀这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下,迅速被同情和怜悯所取代。
【我去!老陆可以啊!这演技,不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纪念在心里疯狂鼓掌,看向陆京怀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月华本来被吓得不轻,看了看还在女儿怀里抽泣的小女孩,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她也是个母亲,最看不得孩子受苦。
她拉了拉身旁纪珩的衣袖,小声说:“珩儿,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
纪珩的眉头依旧紧锁,死死地盯着陆京怀。
这个男人……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旅人!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狐狐,又看到自己妹妹那安抚的小动作时,心头的杀意和戒备,还是不由自主地淡了几分。
妹妹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小女孩。
“阿巫,您看……”
石队长也走了过来,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看向部落的巫医。
阿巫的脸色阴晴不定。
她刚刚才把神女的威望推到顶峰,结果就冒出这么一档子事。
若是严惩,显得部落不近人情,违背了神女的“仁慈”。
若是不管,又显得她这个大祭司毫无威严,谁都能来冲撞神女。
就在她两难之际。
纪念怀里的狐狐,哭声渐渐小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在妈妈怀里蹭了蹭眼泪,抬起那张挂着泪珠、又萌又可怜的小脸。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纪珩,小声地、带着哭腔地说道:“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看向月华,瘪着嘴,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阿姨,你……你长得好像我梦里的妈妈……”
这一声“阿姨”,直接喊到了月华的心坎里。
“哎哟,我的乖乖。”
月华再也忍不住,连忙上前,想要把狐狐抱过来。
“快起来,不哭了不哭了……”
“娘!”
纪珩立刻拦在了母亲身前,警惕地看着这群来历不明的人。
【搞定一个!我哥这里是难点。】纪念内心分析着。
就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饭饭,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陆京怀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问:
“阿爹,我们……什么时候有饭吃啊?饭饭饿了……”
“……”
这一记来自吃货的灵魂暴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一个病弱的“父亲”,带着一个哭到抽搐的女儿,还有一个饿得两眼发直的儿子……
“行了行了!阿巫,就让他们留下吧!”
“是啊,神女大人都没有怪罪,我们还计较什么!”
“快,给他们拿点吃的和水来!看把孩子饿的!”
阿巫看着群情激奋的族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神女”,终于借坡下马,用她那苍老的声音威严地宣布:
“神女仁慈,不与无知小儿计较。”
“既然是走失的旅人,我苍狼部落也不能见死不救。石,给他们安排一个空置的木屋,找人看着,在我查明他们的来历之前,不许他们在部落里乱走!”
“是!阿巫!”石队长立刻领命。
陆京怀挣扎着“虚弱”地站起身,再次深深鞠躬:“多谢阿巫!多谢各位大人!”
远处。
银辞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牛逼。”
他身边的火火,眼眶通红,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心惊肉跳,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体内的火焰冲出去了。
“陆叔叔他……好厉害。”火火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何止是厉害,”银辞咂了咂嘴。
“那家伙,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他看了一眼部落的方向,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不过,他们虽然混进去了,那我们呢。”
……
部落里,一间空置的偏僻木屋。
陆京怀一行人被“安置”在了这里,门口还有两个高大的部落战士看守着。
屋里,篝火升起,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部落的女人们送来了一些烤肉和清水。
饭饭立刻化悲愤为食欲,抱着一块比他脸还大的烤肉,吃得满嘴是油。
狐狐则蜷缩在陆京怀的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后怕。
“陆叔叔……对不起……”
“没事。”陆京怀摸了摸她的头,“你只是太想妈妈了,我懂。”
他的目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望向不远处那栋最显眼的木屋。
那里,灯火通明。
他的念念……就在里面。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