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之母?
纪念能感觉到,那短短的四个字里,蕴含着怎样病态的戏谑。
他不是把她当敌人,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同类的、可以“欣赏”的收藏品。
【哇哦!宿主你听见没!魔神之母!这称号,多霸气!比系统给你起的‘万物主宰’好听多了!】系统不合时宜地在她脑中欢呼。
“闭嘴!”纪念在意识中咆哮,这一瞬间的怒火,甚至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
【凶什么凶嘛……人家只是觉得,这反派BOSS很有眼光……】
“妈的!”银辞一拳砸在机舱的舱壁上,“这个狗娘养的疯子!他在挑衅我们!”
陆京怀的声音冷得像冰,“感觉他是在布局。”
他走到医疗床边,深深地看着纪念,冷静地分析道:
“这份邀请函,通过程一的手‘意外’被我们发现,就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甚至,我们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不仅知道我们要去顾家,还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时光沙’。”
“那……那我们还去吗?”
白芷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紧张。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潜入夺取任务了,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去!为什么不去!”
银辞舔了舔嘴角,“他把戏台子都搭好了,请柬也发了,我们这些‘主角’要是不登场,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弯下腰,凑到纪念脸庞,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冰冷的皮肤上。
“小念念,你说呢?这个面子,我们给不给?”
纪念费力地睁开眼,对上银辞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
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
“去。”
“他想看戏,我就演给他看。”
“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我先……掀了他的桌子。”
这股子不要命的狠劲,让辞眼中的光芒更盛。
“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陆京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默默地将纪念滑落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微凉的手。
他重新拿起通讯器。
“程一,放弃所有潜入方案。秦风,带领突击小组转为外部强攻预备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顾家本宅一公里范围。”
“全员,准备迎接最高强度的正面冲突。”
刘姨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着她那把看似普通的水果刀。直到此刻,她才慢悠悠地开口:
“敞开的陷阱,有时候反而最安全。”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他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就是笃定我们不敢去,或者,笃定我们去了也赢不了。但这也说明,‘时光沙’,一定就在那里,是他为纪念准备的‘鱼饵’。”
“既然是鸿门宴,”
刘姨将水果刀收好,“那就让我们看看,他项庄的剑,到底利不利!”
……
飞机进入京市空域的瞬间,一道未经加密的通讯请求,突兀地接入了驾驶舱。
“陆局,银队,长途跋涉,辛苦了。”
顾夜那温文尔雅,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在机舱内响起。
“为了表示欢迎,我为各位准备了专用的停机坪和跑道。京市的空中交通有些拥挤,就不劳烦各位自己寻找了。”
这极致的傲慢,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愤怒。
飞机在无形的指引下,缓缓降落在一处位于京郊的私人机场。
舱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荷枪实弹的护卫,没有剑拔弩张的埋伏。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铺着鲜红地毯的通道。机场的探照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宛如某个盛大的颁奖典礼现场。
而在红毯的尽头,一位身穿笔挺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老管家,正优雅地躬身等候。
这超现实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银辞低声咒骂了一句。
陆京怀面无表情,率先抱着纪念,将她转移到白芷等人准备好的移动医疗床上。
老管家迈着精准的步伐走来,在三米外停下,再次深深一躬。
“各位贵客,我家先生已经恭候多时。”
“先生说,舞台已经就绪,欢迎主角与核心的客人们入场。”
他微微抬眼,视线扫过白芷和她身后的行动队员,微笑道:
“至于各位‘观众’,还请在此稍候。毕竟,剧院的后台,不方便对外开放。”
这是在明确地警告他们,只允许核心几人进入。
秦风握紧了拳头,眼神凶狠。
“头儿?”
“按他说的做。”
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游戏规则就由顾夜来定了。
银辞不爽地“啧”了一声,但也没有发作。
刘姨推着医疗床,陆京怀和银辞分立两侧,饭饭和火火两个小家伙则紧紧抓着纪念的衣角,寸步不离。
“请。”
老管家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指向不远处一辆加长的黑色宾利。
坐进车里,那股奢华又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外,京市的夜景飞速倒退。
饭饭把脸贴在纪念的手背上,小声地啜泣:“妈妈的味道……好淡,饭饭不喜欢……”
火火则用小手一下下地抚摸着纪念苍白的脸颊,抿着嘴,一言不发,但眼中的担忧和愤怒却几乎要溢出来。
纪念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刘姨,”
“顾家的‘时光沙’……真的能定住我的时间?”
“能。”
刘姨看着窗外,眼神深邃,“它能让你的生命状态,‘锚定’在某一刻,不再流逝。”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戒备森严的庄园区,停在一栋融合了古典与现代风格的宏伟建筑前。
大门无声地滑开。
正厅灯火通明,光洁如镜的地面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顾夜,就站在大厅的中央。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西装,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含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就像一位即将出席晚宴的优雅贵公子,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纪念,你来了。”
“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憔悴一些。看来,摧毁我那件不成熟的作品,对你的消耗很大。”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陆京怀和银辞,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纪念一个人身上。
这种被当做猎物的审视感,让纪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夜。”陆京怀上前一步,挡在了医疗床前,高大的身影隔绝了顾夜的视线,“‘时光沙’。”
顾夜这才仿佛刚看到他一般,扶了扶眼镜,笑容无可挑剔:
“啊,陆局长,别来无恙。还是这么直接,一点都不懂得寒暄的艺术。”
他摊开手,指向大厅中央一个晶莹剔透的展台。
展台之上,一个古朴华丽的沙漏正静静地立着。沙漏中,金色的沙粒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仿佛凝聚了无数的星辰。
“当然,为我们尊贵的‘魔神之母’准备的礼物,我早已备好。”
时光沙!
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似乎触手可及。
太简单了。
简单到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算你识相!”
银辞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如一道鬼魅般冲向展台,伸手就去抓那个沙漏。
顾夜没有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小心,那可是我们顾家的传家宝,很……脆弱的。”
就在银辞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沙漏的瞬间,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凭空出现!
“砰!”
银辞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被一股巨力狠狠地弹了回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呵。”顾夜轻轻鼓掌,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抱歉,我忘了提醒。我们家的传家宝,都有些小脾气。它们,只会承认‘有资格’的主人。”
他不再看银辞,目光重新落回纪念身上。
“时光沙是奖品。想要得到它,就要赢得游戏。”
他微笑着,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
在他们面前,七扇一模一样的古老大门,缓缓浮现。
每一扇门上,都烙印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分别代表着——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你在江城,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顾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愉悦。
“现在,游戏开始。在你被你那可笑的系统,改造成真正的怪物之前,看看你能不能通过我的‘七宗罪’试炼。”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紧紧抱着纪念手臂的饭饭,那个粉雕玉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
“既然是游戏,不如……就从我们都熟悉的项目开始?”
顾夜的笑容温柔而残忍。
“比如……‘暴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