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量场影响。一种……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广域性催眠。”
“什么能量场!我看就是这山庄的空调有问题,放了迷魂药!”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掏出手机,叫自己的人把这山庄给查封了。
“蠢货。”
银辞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纪念,“手机没用的,你现在打出去,接电话的只会是山庄的前台。”
“你……”
萧天泽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信号那一栏果然是空的。
纪念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挣开两人的钳制,勉强站稳,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三个孩子。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饭饭已经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小呼噜打得山响,狐狐也靠着行李箱睡着了。
只有火火,情况稍好一些。
眼皮在打架,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小手还紧紧地抓着纪念的裤腿。
“妈妈……”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哭腔,“我……我困……”
纪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别怕,宝宝。”
她蹲下身,将火火抱进怀里。
“萧天泽!”
“在!”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几个,马上带离这个鬼地方!”
她现在没工夫去追究这家伙为什么会把她们带到这种险地,她只想让孩子们安全。
“我……”
萧天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环顾四周,只见山庄大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将整个山庄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辆他引以为傲的豪华房车,就停在几米开外,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轮廓在雾气中模糊不清。
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不敢轻易踏入那片浓雾。
“没用的。”
“从你们踏进这个山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梦境’里。”
“这里,就是一个被精心布置好的捕兽笼。”
“外面那层雾,就是笼子的栅栏。你现在走出去,只会在原地打转,最后筋疲力尽地睡倒在某个角落里。”
他走到纪念身边,蹲下身,伸手想摸摸火火的头,却被小家伙警惕地瞪了一眼。
银辞也不在意,收回手,从自己耳后那几根极细的银饰发辫中,解下了一根。
他将那根细如牛毛的银辫在指尖绕了两圈,银辫的末端,坠着一颗米粒大小、雕刻着复杂图腾的银珠。
他屈指一弹,那颗银珠便精准地落在了火火的眉心。
“嗡——”
一阵清凉气息以银珠为中心散开,火火原本昏昏沉沉的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他身上的火焰,也重新明亮了一些。
“这是清心蛊的子蛊,能暂时抵御精神层面的侵蚀。”
萧天泽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这个骚狐狸,三两下就镇住了场面,还和纪念、和她的孩子形成了某种……他插不进去的默契。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让他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都给老子闪开!”他怒吼一声,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直接朝着大堂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冲了过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粗暴。
既然是笼子,那把笼子砸了不就行了!
“砰——!”
预想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萧天泽整个人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回来,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面光滑如镜的落地玻璃,连一丝裂纹都没有。玻璃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用雾气组成的、带着几分俏皮的字迹:
【请不要在梦境中搞破坏哦,睡个好觉吧,亲~^_^】
字迹的末尾,甚至还有一个贱兮兮的颜文字。
这一下,不仅是萧天-泽,连银辞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捕兽笼”了。
纪念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将火火小心翼翼地交给银辞。“帮我看着他。”
银辞一愣,接过了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
“既然它不让我们出去,那我们就把它闹个天翻地覆。”
“把这个梦境的主人,给我揪出来。”
“你说得对!”
“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银辞抱着火火,挑了挑眉,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早就知道纪念不是什么需要男人保护的金丝雀,但每一次,她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要找到‘梦境’的主人,或者说‘核心’,就要找到这个能量场最浓郁的地方。”
“这种大规模的梦境场,就像一个Wi-Fi网络,我们现在都在信号覆盖范围内。而它的‘路由器’,一定藏在某个关键位置。”
“哪里?”萧天泽急吼吼地问。
纪念和银辞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出了同一个答案:
“温泉。”
云梦山庄最大的卖点,就是那个号称“天然富硒”的露天温泉。
广告上说,那是山庄的灵魂,是“洗涤疲惫”的源头。
“我去找。”萧天泽自告奋勇。
“你?”银辞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你知道路吗?你知道怎么在不惊动梦境意识的情况下潜过去吗?你过去是想直接把它砸了,还是想给它送人头?”
“你——”
“行了!”纪念头疼地打断了他们的互怼。
“我们一起去。萧天泽,你负责开路和体力活。银辞,你负责应对可能出现的能量攻击。我……”
她看了一眼地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小家伙,“我得把他们带着。”
把孩子们单独留在这里,她不放心。
萧天泽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他们还这么小!”
“留在这里,等我们都倒下了,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纪念的态度很坚决,“跟着我,我才能护住他们。”
银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说的对,而且,这两个小家伙,本身就是高能量体,说不定对这个梦境有特殊的克制作用。”
他从手腕上那条看起来像装饰品的黑色手绳上,解下了两枚更小的银珠,分别弹入了饭饭和狐狐的眉心。
两个小家伙在睡梦中哼唧了两声,虽然没有醒来,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走吧。”银辞一手抱着火火,另一只手轻松地将地上的狐狐拎了起来,夹在腋下。
萧天泽看得眼角一抽,但还是默默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睡得像头小猪的饭饭抱了起来。
饭饭的体重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一个踉跄,差点闪了腰。
“这小子……吃什么长的?”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就这样,一个堪称诡异的队伍组成了。
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催人入睡的气息就越发浓郁。
走廊两旁的墙壁上,那些古朴的山水画,在他们走过时,画中的流水仿佛在潺潺流动,画里的飞鸟也似乎在扇动翅膀。
整个山庄,都活了过来。
“小心点,”银辞压低了声音提醒,“梦境开始具象化了。它会根据我们内心的欲望和恐惧,制造出相应的幻象。”
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萧天泽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纪念正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柔声说:“天泽,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萧天泽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神也变得迷离,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前走。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把他从幻觉中扇了回来。
真正的纪念站在他面前,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清醒点,你看到的是假的。”
萧天泽捂着脸,又羞又恼,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银辞在一旁看得直乐,调侃道:“萧二少,看来你的欲望,还真是简单直白。”
就在这时,银辞自己的脚步也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