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异常生物管理局安全公寓的临时作战室内,气氛紧绷。
纪念站在全息地图前,手指在“洛天”所在的影视基地位置上反复划过,眉头紧锁。
“妈妈。”
一声软糯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狐狐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那双漂亮的紫色大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纪念的心猛地一抽。
她转过身,看着女儿那张精致又带点不安的小脸,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的一万句拒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一种莫名的、不受控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狐狐,你跟我们一起去。”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空气瞬间安静。
正端着杯子喝水的金宝儿差点一口呛到,银辞的桃花眼也难得地睁大了一瞬。
狐狐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像点亮了两颗最璀璨的紫水晶,巨大的惊喜让她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太好了!妈妈!”
纪念看着女儿雀跃的样子,心底那股违和感越发强烈,她像是为了说服自己,立刻补充道:
“但是!你只负责外围接应,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绝对不许深入!”
“嗯嗯!”狐狐用力点头,生怕她反悔。
可那雀跃的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在她低下头的瞬间,一丝无法言说的愧疚,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小脸白了白,用力地将这丝情绪压下去,重新抬起头,对纪念露出一个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容。
妈妈是同意了的。
这就够了。
“你确定?”门口,传来了陆京怀低沉的声音。
他的目光在纪念和狐狐之间扫过。
纪念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话已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评估过,有我们在,她只在外围,风险可控。”
陆京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向那个正努力对他微笑的小女孩。
陆京怀没有再多问。
他只当是纪念最终还是心软了,败给了女儿的眼泪攻势。
他只是走过去,揉了揉纪念的头发,“我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刻撤退。”
影视基地里,人声鼎沸,一片混乱。
各种设备线缆像蛇一样在地上盘踞,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大声喊叫,临时演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纪念和金宝儿换上了最普通的工作服,伪装成场务,混在人群里。
银辞则背着个相机,扮成一个自由摄影师,吊儿郎当地四处闲逛。
而狐狐,是纪念带来“见世面”的小侄女,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之前合作过一次的导演,赵秃。
此刻,赵秃正对着一个道具组的小工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金宝儿压低声音:“这老小子,看起来不好搞啊。”
纪念正想说什么,身边的狐狐已经像只小蝴蝶一样,主动走了过去。
“导演叔叔,”她仰着小脸,声音又甜又软,“您好厉害呀,刚才您指导演员的那个样子,好专业,好有魅力!”
赵秃的骂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眼睛像紫葡萄一样的小女孩正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
他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咳……是你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狐狐只是用各种天真无邪的“彩虹屁”,就让这位暴君导演变成了知心大爷。
任务进行得异常顺利。
可狐狐捏着那袋糖果,手心却有些发凉。
她分不清,这位叔叔对她好,是因为他本性不坏,还是因为……她的“能力”?
一行人转到休息区,狐狐又用同样的方式,轻松搞定了洛天那个出了名难搞的助理,拿到了他接下来几天的私人行程表。
金宝儿看得啧啧称奇,凑到纪念耳边:“纪念,你这闺女可真是个宝贝。比我们查一个星期都管用,这次任务的绩效奖金,稳了!”
纪念笑不出来,她看着女儿那张挂着完美笑容的脸,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小念念。”
银辞不知何时倚在了一旁的道具箱上,他没看行程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狐狐身上。
“你这个小女儿,心思很重啊。”
纪念的心咯噔一下。
银辞晃了晃相机,像是在调整焦距,声音不大不小地飘过来:
“有时候,能力太强,对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一句话,正戳在纪念最担忧的地方。
调查很快指向了一个人——在剧中饰演女三号的演员,李梅梅。
一个不起眼的女演员,却似乎对顶流洛天有着超乎寻常的影响力,洛天最近收到的奢侈品礼物,有一大半都出现在了她的社交账号上。
她们在一个独立的化妆间里找到了李梅梅。
她正对着镜子,欣赏着手腕上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那是洛天的粉丝集资送给偶像的生日礼物。
当狐狐跟着纪念走进来时,李梅梅的目光瞬间就被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孩吸引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混合着嫉妒与贪婪的奇异光芒。
她感受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有和她类似、但却纯净得让她渴望的同类气息。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主,长得真漂亮。”李梅梅站起身,主动朝狐狐走来。
她蹲下身,捏了捏狐狐的小脸,声音甜得发腻:“小妹妹,你长大了,肯定能迷死一大片男人。”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炫耀道:“看到没?这就是他们爱你的证明。”
“千万别学那些傻瓜,把真心当回事。”
李梅梅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真心是最没用的东西。能换来这些好东西,才是你的天赋,你的本事。”
这些话,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刺进了狐狐的心里。
她最恐惧、最不愿去想的那个问题,被这个女人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她面前。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的能力,就只是这种肮脏的、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吗?
狐狐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当天下午,她们得到线报,李梅梅要单独去见一个神秘人。
纪念立刻带着人跟了上去。
李梅梅似乎察觉到了跟踪,在迷宫般的后台通道里七拐八绕,故意引着她们。
很快,她们被带到了一个岔路口。
“哪边?”纪念看着两条一模一样的走廊,看向狐狐。
这是她们事先说好的,关键时刻,需要借助狐狐的直觉。
可此刻,狐狐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看着左边的通道,凭着被搅乱的直觉,脱口而出:“这边!”
纪念没有丝毫怀疑,立刻朝着狐狐指的方向冲了进去。
“砰!”
她前脚刚踏入,身后那扇厚重的防火门就猛地关上,将她和外面彻底隔绝!
走廊里的灯光瞬间熄灭。
一股甜到发腻的香水味弥漫开来,无数男男女女的靡靡之音在耳边响起,眼前出现了无数金钱、珠宝、豪车、名望的幻象,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意志。
是陷阱!一个由“色欲”之力构筑的欲望陷阱!
门外,狐狐听到里面传来妈妈一声压抑的闷哼,她瞬间明白了。
是她指错了路!
是她用卑鄙的手段求着妈妈带她来!
是她判断失误,害妈妈陷入了危险!
巨大的恐惧和无边的悔恨,像海啸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妈妈!”
她疯了一样冲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用小拳头用力的捶打着。
“妈妈!对不起!妈妈!”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那一声闷哼,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