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打开了病房墙壁上的液晶电视，调到了江城本地新闻频道。
屏幕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召开记者会。
他身后的背景板上，印着“天使集团”的标志。
“各位媒体朋友，我是天使集团副总裁，李明华。”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一件让我们整个集团都感到无比痛心和愤慨的事情，向全社会，郑重道歉。”
他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的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
“我们集团的一名前研究员，严重违背职业道德与人伦底线，私自进行了被严令禁止的非法实验。”
“他的个人行为，不仅触犯了法律，更是对我们天使集团‘以人为本’核心理念的无情践踏！”
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
“李总，听说这次事件中，有无辜的孩子受到了伤害？”
李明华点点头：“是的，这让我们更加痛心。”
“天使集团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决定设立专项基金，为受害者提供终身医疗保障和经济补偿。”
“我们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希望能够直接对接受害者家庭，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先声夺人，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和善心企业，然后…”
他没说完，但纪念已经明白了。
电视里，李明华继续说着：
“我们相信，在相关部门的公正调查下，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天使集团愿意承担应有的责任，也希望社会各界能够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群王八蛋！”
“明明是他们搞的鬼，现在倒打一耙！”
“银叔叔，不可以说脏话。”火火小声提醒。
银辞一愣，“对不起，火火。叔叔太气愤了。”
纪念的脑子飞速转动。天使集团这么做，目的很明显——争取主动权，把自己摆在道德高地上，然后用金钱和舆论来影响调查结果。
“他们知道火火的存在。”她喃喃自语。
“不只是知道。”银辞走回来，表情严肃，
“小念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萧家七长老要活捉火火，而不是直接杀掉？”
纪念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活体实验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具尸体。”
白芷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发抖，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想要的，是火火体内的某种特殊基因或者能量。”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妈妈。”火火忽然开口，声音很小，“我是不是给大家惹麻烦了？”
纪念立刻抱紧他：“火火，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坏人。”
“可是…”
火火的眼眶有些红，“如果我不存在，妈妈就不会受伤，陆叔叔也不会有麻烦。”
“火火！”纪念的声音有些严厉，“不许这样想！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比什么都重要！”
银辞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小家伙，”他蹲下身，和火火平视，“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火火摇摇头。
“英雄，就是在所有人都害怕的时候，依然选择保护别人的人。”
银辞伸手摸摸火火的头，“你为了保护妈妈，敢跟坏人拼命，你就是英雄。”
“真的吗？”火火眼睛亮了一点。
“当然真的。”
银辞咧嘴笑了。
“不过，英雄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样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就在这时，纪念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电话，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请问是纪念小姐吗？我是天使集团的李明华。”
纪念和银辞对视一眼，银辞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免提。
“我是。”
“纪念小姐，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天使集团，为您和孩子遭受的伤害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李明华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我们希望能够当面向您道歉，并商讨补偿事宜。”
“不需要。”纪念直接拒绝。
“纪念小姐，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孩子的未来更重要，不是吗？”
李明华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听说，您的孩子很特别。这样特别的孩子，需要特别的照顾和教育。”
“您在威胁我？”
“不不不，您误会了。”
李明华轻笑，“我只是想说，我们可以为孩子提供最好的成长环境。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
银辞一把抢过电话：“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我们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李明华依然温和的声音：
“您是银辞队长吧？久仰大名。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您能解决的。”
“是吗？”银辞冷笑，“那就试试看。”
“银队长，您可以问问您的上级，看看他们怎么说。”
“有些游戏规则，不是您能改变的。”
电话挂断了。
“小念念你无聊吗？”
“嗯?”纪念不明所以。
“我们来点活儿干吧？”
“比如……去审一审我们那位''头号功臣''萧二少？”
纪念沉默了片刻，想起萧天泽不顾生死保护自己的样子，心情复杂。
她点了点头：“让他来吧。我有话想问他。”
萧天泽换了黑色休闲服，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一夜没睡好。
“你怎么样？”
“还好。”
“纪念，我……”
“坐吧。”
萧天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拘谨地坐了下来，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平时嚣张跋扈的小霸王，此刻竟有些可怜。
“你不用自责，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怪你。”
“那张''镇灵网''，还有顾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纪念开门见山。
萧天泽整理了一下思绪。
“我跟顾夜不熟，只在几个商业酒会上见过面。”
“他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我七叔公就是被他灌了迷魂汤，整天把''顾总的商业远见''、''顾总的人格魅力''挂在嘴边。”
“镇灵网呢？”银辞插话。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东西。”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纪念，眼中满是愧疚：
“纪念，我萧家是对不起你。但我萧天泽，绝对没有害你们母子的心！我七叔公那个老混蛋，我会亲手把他揪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纪念却摆了摆手，看着萧天泽，轻声说：“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萧天泽瞬间红了眼眶。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纪念居然还愿意相信他。
“纪念……”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件事，管理局和异人局会处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
纪念的语气很温和，“还有，照顾好自己。你父亲那边，压力应该不小。”
萧天泽用力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安静抱着纪念的火火，忽然抬起了小脑袋。
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火焰。
“妈妈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火火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又看了看纪念头上显眼的白发，小小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谁敢再动我妈妈，我就……烧死谁。”
话音刚落，一股灼热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病房。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好几度。
银辞的脸色一变。
这股力量……比之前更强了。
“火火！”
纪念察觉到了不对，立刻握住他的小手，发现他的手心烫得惊人。
她毫不犹豫地将他拉进怀里，柔声哄道：
“好了，没事了！妈妈在这里。”
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让火火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那股灼热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他把脸埋在纪念怀里。
“妈妈，我怕……”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怕……我会伤到你。”
纪念的心一紧，轻抚着他的后背：“不会的。”
但她心里清楚，火火的力量在觉醒。
银辞适时地挥了挥手。
“让病人好好休息。”
“萧二少，委屈你，先跟我们回禁闭室喝杯茶，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