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陆京怀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纪念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手机屏幕，一边忍不住吐槽：
“我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不是都自带‘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被动技能啊？”
“三个小时了，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萧天泽不会是开着他的跑车，直接飙到外太空找七叔公了吧？”
陆京怀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萧家祖宅有信号屏蔽系统，他进去了，就很难再联系上。”
“啧，规矩真多。”纪念撇了撇嘴，
“希望他别是自投罗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有一丝担忧。
就在这时，陆京怀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头儿！出事了！”
“就在五分钟前，网络安全监控组检测到异常高能精神波动，来源是一个直播平台。”
“一名叫‘栗子酱’的网红画手，在进行绘画直播时，突然情绪崩溃，当着数十万观众的面，用裁纸刀割腕自杀。”
纪念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手机都忘了放下。
程一的声音还在继续，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已经确认死亡。最关键的是，法医技术组在死者身上，检测到了与王佳丽体内同源的能量残留！”
“是‘嫉妒’！”
“而且，根据能量逸散的模式分析，这次的攻击范围更广，更随机！‘嫉妒’之种，好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个代号“嫉妒”的复仇者，已经不再满足于小范围的报复。
她将自己的恨意，化作了病毒，开始向整个社会随机播撒。
“地址发我。”
“明白！”
电话挂断。
陆京怀已经站起身，拿起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
纪念也立刻跳下沙发，对三个正歪着脑袋看她的崽崽吩咐道：
“饭饭，狐狐，火火，穿好外套，我们出任务了。”
“到！”
三个崽崽异口同声，动作麻利。
十五分钟后，城市另一端的一栋旧式公寓楼下。
刺耳的警报声已经被驱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几辆印着异人局标志的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拉起了隔离带。
秦风带着一队行动组成员正在维持秩序。
看到陆京怀和纪念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凝重地敬了个礼。
“头儿，纪念。”
“情况怎么样？”陆京怀问。
“现场已经封锁，技术组和白芷医生都在里面。死者名叫李姿，21岁，是个小有名气的画手，网名‘栗子酱’。初步调查，她最近一周都深陷抄袭风波，遭受了大规模的网络暴力。”秦风言简意赅地汇报。
纪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网暴……嫉妒……
这些关键词串联在一起，让她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
他们走进公寓楼，一股混合着颜料、泡面和血腥味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案发现场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开间，杂乱却充满生活气息。
画架上还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而此刻，那个女孩，正了无生气地倒在画架旁的血泊里。
她的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身穿白大褂的白芷正蹲在尸体旁进行初步检查，她看到陆京怀进来，站起身推了推眼镜。
“陆局，死者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前，死因是失血过多。确认是自杀。”
她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能量分析图。
“我们在她体内检测到了‘嫉妒’的能量特征，非常微弱，更像是一种精神诱导，放大了她本身的负面情绪，最终促使她走上了绝路。”
陆京怀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了那台依旧亮着的电脑屏幕上。
直播间已经被强制关闭，但弹幕的最后几条记录还清晰可见。
【抄袭狗怎么还不去死？】
【画得跟屎一样，还好意思直播？】
【祝你全家暴毙！】
【已人肉，地址是XXX，姐妹们冲了她！】
纪念看着那些恶毒的诅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就是顾夜的“作品”吗？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跟在纪念身后的火火，突然动了一下。
他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死者倒下的地方，小小的鼻子微微翕动。
“麻麻……”
他拉了拉纪念的衣角，声音很低。
“这里……有火的味道。”
“火？”
纪念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燃烧过的痕迹。
“嗯。”
火火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小手指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很淡，很淡……但是，是火。”
他的反应引起了陆京怀的注意。
陆京怀走过来，蹲下身，与火火平视：“火火，能告诉叔叔，是什么样的火吗？”
火火抿着嘴，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不高兴的火。”
不高兴的火？
在场的大人都有些困惑。
只有纪念，心里咯噔一下。
她最清楚，火火的情绪是与他的火焰直接挂钩的。
他说有“不高兴的火”，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嫉妒”能量之外，还有另一种与火焰相关的情绪能量，曾在这里出现过？
为什么会有火焰气息？
——
回到基地，都天亮了。
所有人都带着一身疲惫，但没人敢松懈。
程一将“栗子酱”生前所有的社交网络信息、网暴言论记录、以及那场死亡直播的录像全部调了出来，投放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纪念让崽崽们先去休息，但三个小家伙都固执地留了下来。
“初步分析出来了。”
程一敲击着键盘，调出一份数据报告，“针对‘栗子酱’的网暴言论，在三天前开始集中爆发。”
“我们追踪了其中三百个攻击性最强的账号，发现其中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刚注册不久的小号，IP地址遍布全国。”
“背后有人在系统性地引导舆论，目的就是为了逼死她。”秦风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围着物证袋打转的饭饭，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袋子里，装着从案发现场垃圾桶里找到的一包零食。
饭饭的小鼻子凑近袋子，用力地嗅了嗅，然后他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确信的光。
“麻麻！这个薯片，有坏蛋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去。
陆京怀立刻对白芷说：“马上化验这包零食的成分！”
饭饭歪着头，又补充了一句：“跟上次那个，会冒泡泡的坏蛋水，味道很像，但是更淡一点。”
线索，再一次指向了天使集团！
狐狐拉了拉纪念的衣角，小声说：
“麻麻，你看，骂她的人，说的话都差不多。”
“他们好像很生气，气她明明画得那么好，还能被那么多人喜欢。”
童言无忌，却一针见血。
纪念忍不住揉了揉两个崽崽的脑袋，由衷地夸奖道：
“饭饭的鼻子真是我们的超级雷达！狐狐也看得好准，都快成心理分析专家了！”
“嘿嘿……”
饭饭得意地挺了挺小肚子。
狐狐也甜甜地笑了起来，依偎在纪念身边。
一片和谐温馨的氛围里，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火火，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从饭饭身上，移到狐狐身上，最后落在了纪念带笑的脸上。
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点点地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