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别激动，你把电话给那个送合同的人。”
纪念用力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个毕恭毕敬的男声响起：“您好，纪念女士。”
“你是谁的人？”纪念的语气冷得像冰。
“萧天泽，萧先生。”
“行，你现在就给我听好了，”纪念一字一顿，声音里压着火，
“第一，立刻，马上，把那个什么破合同给我撕了。”
“第二，告诉你的老板，他这种行为不是霸道，是骚扰，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
“第三，别再给骚扰我妈了，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惊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好的，纪念女士。您的要求，我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萧先生。”
挂断电话，纪念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饭饭正坐在地毯上，用积木搭房子，看到纪念走来走去，他仰起小脑袋，好奇地问：
“麻麻，你怎么了？像屁股着了火的蚂蚁。”
“……”
纪念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便宜儿子，
“妈妈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脑子不正常的人。”
一直抱着梳妆镜研究眼线的狐狐，忽然抬起头，眨了眨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慢悠悠地开了口。
“纪念姐姐，那个送鱼塘的叔叔，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把很贵很贵的东西送给你，你就会像小狗一样，对他摇尾巴呀？”
“就像……就像我把最漂亮的糖纸给饭饭弟弟，饭饭弟弟就会把他的肉分给我吃一样。”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萧天泽那套霸总逻辑的本质——
纪念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通电话，骂得还是太轻了。
这种人，就不该跟他讲道理，应该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做个全套脑CT检查。
这件事彻底打乱了纪念的咸鱼生活节奏。
她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把三个崽子打包，开着她那辆二手小破车，直奔管理局。
她必须搞清楚，这个萧天泽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及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路风驰电掣，刚把车停进管理局的地下车库，就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出门的陆京怀。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你怎么来了？”陆京怀看到她，脚步停下。
“找人，查点事。”纪念言简意赅，她绕过陆京怀，径直往电梯走。
“查什么？”陆京怀跟了上来，和她一起走进电梯。
密闭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丝硝烟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纪念的鼻腔。
纪念暗戳戳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距离。
“查一个叫萧天泽的神经病。”她没什么好气地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陆京怀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纪念捕捉到了。
“你认识？”纪念侧过头看他。
陆京怀的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峻，他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两个人影，淡淡地开口：“不太熟。”
“哈？”纪念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给我送房，又给我承包了一片鱼塘的……霸道总裁。”
陆京怀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找你了？”
“何止是找我了，他都快把我老家的祖坟给承包了！”纪念一肚子火没处发，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技术部所在的楼层，门一开，纪念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技术宅程一。
程一看到陆京怀也在，吓得一个哆嗦，推了推眼镜，结结巴巴地开口：
“陆……陆局……纪……纪念姐……”
见到程一，纪念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顾不上和陆京怀再说话，赶紧拜托程一查人。
陆京怀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处理不了这个人，可以打报告。”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交给他来处理。
纪念循声看去，正好对上陆京怀那双平静的丹凤眼。
她愣了一下，“…啊，不用。”
陆京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背影挺括又沉静。
不知为何，纪念看着他的背影，条件反射摸了下鼻尖。
程一的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就把萧天泽的公开资料和联系方式发到了纪念的手机上。
萧氏集团总裁，商业奇才，身价千亿，常年霸占财经杂志封面……头衔一个比一个响亮。
纪念看着手机上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证件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深呼吸，然后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充满磁性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我就知道，你会打给我。”
“萧先生是吧？”纪念捏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首先，非常感谢你的‘厚爱’，但是江景房和鱼塘，我都无福消受。其次，我不认识你，也对你没兴趣，请你立刻停止这种无聊又低级的骚扰行为，否则我们就在警察局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就在纪念以为对方被自己怼到无话可说，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萧天泽忽然轻笑了一声。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
纪念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临界点。
“我从不送人东西，你是第一个。别拒绝，这只是开始。”
萧天泽的声音里充满了霸道的温柔，“乖，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去找你。”
纪念正要开口骂人，脑海里，该死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炸响了！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与‘人类社会高层决策者’进行接触！系统数据库已自动匹配‘终极任务’目标！】
【目标人物：萧天泽！】
【请宿主立刻停止一切拒绝行为！立刻！马上！运用九尾狐的魅惑天赋，接受对方的所有馈赠，然后，俘获他！搅乱他！让他为你倾家荡产，最终达到动摇人类社会经济秩序的伟大目的！】
系统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点破音。
【这是天赐良机！宿主！这是本系统翻身的唯一机会！冲啊！】
纪念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子里的鬼哭狼嚎，又听了听电话里萧天泽的自我感觉良好。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要毁灭了。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删除，动作一气呵成。
她转过身，发现陆京怀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解决了？”他问。
纪念看着他，忽然觉得一阵心累。
很想跟对方抱怨一下。
她走过去，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有气无力地开口。
“陆局，你们管理局……有阿司匹林吗？我觉得我快脑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