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纪念从储物间翻出了一个好久没用的手机支架，擦干净灰，把手机往上一卡。
又把客厅的灯光调到最亮，把那堆零食摆得错落有致，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饭饭，火火，过来。”
饭饭一听到召唤，立刻丢下手里拼了一半的乐高，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了过来。
当他看到茶几上那座零食小山时，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灯泡，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麻麻，次！”
火火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瞥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道：“幼稚。”
但还是乖乖地在饭饭身边坐下了。
“等一下，”纪念按住饭饭伸向薯片的小胖手，
“在开播之前，我们先约法三章。”
“第一，饭饭，你的任务是‘闻’，不是‘吃’。等麻麻说可以吃，你才能吃，知道吗？”
饭饭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包番茄味的薯片。
“第二，火火，”纪念转向另一个小的，
“你不许玩火，不许生气，不许露出小犄角，就安安静静地当个酷炫的背景板，行吗？”
火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好，非常好。”
手机屏幕亮起，右上角的观众人数，显示着一个刺眼的“0”。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纪念干笑了两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哈喽？……有人吗？欢迎来到‘国家的好大儿’的直播间。”
饭饭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还伸出手指戳了戳。
火火则已经开始走神，低头研究地毯的花纹。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观众人数顽强的从0，变成了1。
【月月不是月月光进入了直播间】
下一秒，屏幕上飘过一行金光闪闪的弹幕。
【月月不是月月光】：啊啊啊啊啊啊！念念你居然真的开直播了！是为了我们家大外甥吗！太棒了！
紧接着，一个虚拟的“火箭”特效冲天而起，占据了整个屏幕。
【月月不是月月光赠送火箭x1】
纪念的眼角抽了抽。
她就知道，这个唯一的观众，肯定是沈月。
还没等她开口阻止，沈月那边显然已经开始了她的''神操作''。
不到三十秒，右上角的观众人数，开始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向上飙升。
10……100……500……1000+！
弹幕也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瓜田里的猹】：前排！听说这就是美食节那个神鼻子小英雄？
【今天你学习了吗】：我靠，真的是！我昨天看新闻了！小朋友好可爱！
【不爱吃香菜】：主播这是要干嘛？直播带娃？
【薯片爱好者】：这堆零食我吃过！主播是要做测评吗？求测那个蓝色包装的！
纪念看着这阵仗，有点懵。
沈月那个大嘴巴，到底把她直播间的链接发到多少个群里去了？
……
江城市，特殊事件调查与管理局分部。
地下三层，数据监控中心。
程一正一边喝着枸杞养生茶，一边盯着面前几十个分屏，监控着全市的网络舆情。
突然，一个分屏上代表网络热度的曲线图，毫无征兆地拉出了一条近乎垂直的红色警戒线。
“嗯？”程一扶了扶眼镜，把那个分屏切到了主屏幕上。
热度飙升的关键词是：#三岁萌娃#、#食品安全#、#直播测评#。
源头，是一个刚刚注册不到一小时的新人直播间。
主播昵称：国家的好大……儿？
程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年头的主播，名字都起得这么有魄力吗？
他熟练地敲击键盘，调出了直播间的实时画面。
下一秒，他嘴里的枸杞茶，“噗”的一下，全喷在了屏幕上。
屏幕里，纪念那张熟悉的脸，正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营业微笑。
而她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正抱着一包薯片，口水都快滴到衣服上了。
这这这……这不是纪念姐和她儿子饭饭吗？！
程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纪念姐一个连公司团建都懒得参加的终极咸鱼，居然跑去当主播了？
还带着她那个天赋异禀的儿子？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屏幕，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按下了那个他平时根本不敢轻易拨打的号码。
“陆……陆局！十万火急！您快看一下内部论坛刚置顶的帖子！”
另一边，顶层办公室。
陆京怀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正捏着眉心。
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念念的幸福一家人】群里的消息。
是沈月发的。
【月月不是月月光】：[链接]家人们快来看！我姐带着我外甥直播啦！现场版食品安全检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所有人
陆京怀点开链接的手，顿住了。
他的眉头，瞬间锁死。
直播？
她居然在搞直播？还把饭饭带上了？
她知不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安全隐患和暴露风险？
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陆京怀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打电话过去，命令她马上关掉。
可就在这时，内部通讯器响了，是程一磕磕巴巴的声音。
他点开内部论坛，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标题极其醒目。
【惊！失踪人口纪念疑似再就业，携‘神秘萌娃’勇闯直播圈，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京怀点开帖子里的直播链接，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他办公室的大屏幕上。
纪念正手忙脚乱地应付着飞速滚动的弹幕。
“对，是他，就是新闻里那个小朋友。”
“今天我们主要就是测评一下市面上这些常见的零食，看看有没有‘坏坏’的。”
她拿起一包巧克力饼干，拆开，递到饭饭鼻子底下。
饭饭用力嗅了嗅，然后高兴地拍起了小手，“香香！可以次！”
纪念松了口气，把饼干递给他，然后对着镜头解释：“好了，这款饼干，安全。”
弹幕瞬间又炸了。
【哈哈哈也太草率了吧！闻一下就行？】
【楼上的你不懂，这叫神兽的直觉！】
【主播主播！测一下那个‘魔鬼辣条’！我每次吃完都拉肚子，怀疑它有毒！】
【对对对！魔鬼辣条！】
看着屏幕里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女人，和那个吃得满嘴巧克力渣的小胖墩，
陆京怀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的，就悄悄地熄灭了。
他甚至……还觉得有点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也许，让她这样闹一闹，也并非全是坏事。
饭饭的神奇能力，与其藏着掖着引人窥探，不如用这种半开玩笑的方式公之于众，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迷惑效果。
想到这里，陆京怀拿起手机，默默地在那个直播间里，注册了一个新号。
昵称：【京】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点击了“赠送”按钮。
下一秒，纪念的直播间里，一场史无前例的流星雨特效，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整整持续了一分钟。
整个直播间，所有人都傻了。
【我眼花了吗？刚刚那个是平台最贵的‘星河漫步’特效？一个就要十万块？】
【卧槽！神豪大哥！大哥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京]……这个ID，好霸气啊！就一个字！】
纪念也懵了，她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ID，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个ID风格……怎么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