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曹耽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在大街上，沐浴在的阳光下。
胸口的伤处，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疤痕，内腑的震荡，也在灵气的滋养下，恢复如初。
没有通知任何人，曹耽独自一人，乘坐公交车，返回了江城大学。
回到宿舍里，空空荡荡。
整个宿舍，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曹耽默默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走出了宿舍楼。
校园里，依旧人来人往，充满了青春的朝气，但这一切，似乎已经与他隔绝开来。特训班的三百多名学员，仿佛一夜之间，就从这座校园里，蒸发了。
他拨通了班长刘志远的电话。
几分钟后，在学校的人工湖畔，他见到了刘志远。
与其他学员不同，刘志远通过了留校考评，被特聘为学校新开设的“灵气理论学”的助教。
“曹耽，你出院了。”刘志远看到曹耽，笑着问道。
“嗯，今天出的院。”曹耽问道，“大家都走了？”
刘志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都走了。袭击事件之后，上面的安排就下来了，非常快。大概是觉得学校已经不安全了，就让我们提前上岗了。”
“都去了哪里？”
“分配得都还不错。”刘志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云曦月、叶倦他们几个成绩最顶尖的，都直接进了江城市新成立的超凡事务管理局的核心部门。其他大部分人，也都去了各个区县的超凡事务管理局，或者是一些要害部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连王虎，那个憨货，都走了大运。他被分配回了老家淅水县的特种装备局，担任保卫科的副科长。我听他说，那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待遇，专门负责一些国家级大型项目和特殊装备制造厂区的安保工作，前途无量啊。”
听着刘志远的叙述，曹耽的内心，一片平静。他早已预料到，凭借特训班的履历，这些同学，都将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标记为“江城市人事部门”的号码。
曹耽点开了短信。
【曹耽同志：根据高校特训班统一分配原则，现任命您前往商山县灵气监测站任职。请于三日内，持相关证件，前往商山县政府人事部门及商山县超凡事务管理局报到。】
商山县，灵气监测站。
曹耽看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江城市下辖十三个区县，而商山县，无疑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它位于江城市的最西端，三面环山，一面靠水，交通极为不便，是全市经济最落后、人口最稀少的县城。
在许多江城市民的印象里，商山县，几乎等同于“贫穷”和“偏远”的代名词。
自己被分配到这样一个偏远县城的“灵气监测站”，这是发配啊。
“曹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刘志远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曹耽将手机递给了他。
刘志远看完短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商山县的灵气监测站，这不公平，你可是总成绩第九，还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什么不公平的。”曹耽收回手机，语气平静道，“参加特训班的时候，我们就签了协议，必须无条件服从组织分配。”
他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直接，如此不加掩饰。
告别了刘志远，曹耽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一人，再次走向了学校后山，那个属于他的秘密洞穴。
然而，当他拨开洞口的藤蔓时。
洞穴里，空无一物。
那只蓝猫，也不在。
曹耽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水洼里。
他种下的那几颗灵性菱角，已经冒出了一小撮细嫩的，如同翡翠般的绿芽，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灵气。
曹耽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挖掘那些刚刚萌芽的菱角。
他将那尊陪伴了他数次炼丹的铜炉，以及一些研磨药材的器具，仔细地用布包好，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最后，他看了一眼这个石洞，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天后，一辆破旧的长途客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曹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连绵不绝的青山，心中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既来之，则安之。
经过近五个小时的颠簸，客车终于驶入了商山县的县城。
与江城市的繁华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低矮的楼房，狭窄的街道，稀疏的人流，一切，都显得有些落后和冷清。
曹耽没有耽搁，按照报到程序，他首先来到了县政府大楼。
人事部门的办公室里，一个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快要退休的老科员，接待了他。
“江城大学特训班来的？介绍信我看看。”老科员的态度，有些懒散。
曹耽将自己的介绍信，连同相关证件，一起递了过去。
那封介绍信，是特训班统一发放的，但因为曹耽的笔试成绩和最终综合排名，他的介绍信，是由市里直接出具，并且上报了行省组织部门备案的，级别比普通的学员，要高上半级。
老科员接过介绍信，起初还没怎么在意。但当他的目光，落到信笺的抬头和末尾的印章上时，他扶着老花镜的手，猛地一抖。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青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行省组织部门备案的介绍信，这种级别的履历，别说是来他们这个穷县城，就算是直接留在市里的核心部门，都绰绰有余了。
可为什么会被分配到他们商山县，还是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灵气监测站”？
老科员在体制内混了一辈子，立刻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他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带着明显疏离感的客气。
“咳，曹耽同志是吧？”他清了清嗓子，“手续我给你办。档案，我们先给你归档。你下一步，是去县超凡事务管理局报到吧？”
他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似乎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曹耽点了点头，将对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的这封高级别介绍信，和这个低级别的岗位之间的巨大反差，已经让这位老油条，意识到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办完手续，曹耽来到了商山县超凡事务管理局。
这里，是县武装部的旧址改建的，一栋三层的小楼，看起来，比县政府还要破旧几分。
走进大厅，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正无所事事地喝着茶，看着报纸。见到曹耽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当曹耽说明来意，说自己是来报到，被分配到“灵气监测站”的时候。
那几名工作人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同情的神情。
“灵气监测站，就是尖刀峰上那个？”一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怪笑了一声，“小兄弟，你得罪谁了？那个鬼地方，都荒了半年多了，水电都不通，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就是，上一个去那儿的，待了不到一个月，就哭着喊着申请调走了。听说，现在还在家休病假呢。”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他们的言语，充满了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曹耽，无疑是一个被发配到这里的“倒霉蛋”。
曹耽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找你们领导。”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谁找我啊？”
一个身材魁梧、留着板寸头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大约四五十岁，国字脸，目光炯炯有神，行走之间，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与威严。
“局长。”那几个正在议论的工作人员，立刻站了起来，噤若寒蝉。
“你就是曹耽同志吧？”男人走到曹耽面前，伸出了宽厚的手掌，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热情的笑容，“我是这里的局长，我叫秦山，欢迎你来到商山。”
秦山将曹耽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小曹同志，你的情况，市里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秦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想法。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嘛。商山县，虽然穷了点，偏了点，但山清水秀，空气好啊。”
他打着哈哈，绝口不提曹耽被分配到监测站的原因。
“至于你工作的那个灵气监测站。”秦山的面色，稍微严肃了一些，“情况确实比较艰苦。它建在县城西边的尖刀峰上，是全市最早建立的一批监测站点之一。后来，技术更新，设备老化，再加上山路难行，后勤保障困难，就暂时荒废了。”
“你的任务，就是先去那里，把站点重新运转起来，保证基础的灵气数据，能够实时回传到市里。其他的，暂时不用你管。”
秦山看着曹耽，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知道，这有点委屈你了。这样，我给你配一辆车，局里唯一的一辆越野车，你开去用。有什么物资上的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协调解决。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也尽管来找我。”
曹耽点了点头：“谢谢秦局长。”
“客气什么。”秦山爽朗一笑，将一把车钥匙，和一个军用帆布包，递给了他，“车就停在院子里，包里，有地图、应急物资和站点的钥匙。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熟悉一下环境。尖刀峰山脚下，有个小村子，叫下溪村，你可以在那里，暂时落脚。”
走出超凡事务管理局的大门，曹耽坐上了一辆半旧的军绿色越野车。
他发动汽车，按照地图的指示，向着县城西边的群山，驶去。
车窗外，人迹渐少，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崎岖。
夕阳的余晖中，越野车像是一只孤独的甲壳虫，缓缓地驶向了那片大山。